[增成]そらのかに、海の蟹（下）
西给酱生日快乐！！！！和小山桑的秋千一定要荡到地老天荒！！！！（？）
我也不知道自己写这种生贺是来干嘛的（……………………）
（下）
增田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前辈。虽然没有过任何交集，但早上的朝会有时能看到他代表学生会做演讲，想必成绩也一定很优秀，而且个子高挑，将来要是成了模特也毫不奇怪。现在则在当地的电视台做主播，回到老家，倘若在午后打开电视机，那么必定能看到他的面孔。
为什么呢？增田忍不住想。可过去的时间越久，就越发丧失了追究的缘由。他自然不知道加藤和那个前辈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或许是他怎么都想象不到的——要是被那个前辈摸摸头发，加藤肯定会用笑容来掩藏波乱；如果要接吻的话，他总是干燥而沉默的嘴唇也会上扬柔和的曲线吧——肯定是擅自发生了什么比“时间”和“陪伴”更加深厚的吧。否则，加藤应该从一开始就对那个人产生怨恨、至今也早该忘怀，然后将这种值得被好好珍惜的感情赋予一些与之相应、起码不会让他陷入那般局面，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比方说——
思考被主观勒紧。车里安静极了。副驾驶座上，加藤正端赏着车窗外。增田稍微看向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好像可以清楚地听到脉搏随着转速器的指针一起一伏。
……增田也开始搞不明白了。可如果把那些一点一滴的武断和细腻都判断成对弱者的“同情”，似乎又难以说服那些一滴一点的汇成汩汩，就这样再次顺势流走。最初试图被蒸发的那条河流被冗长的前行化作云翳，在不被触及的高空飘游了十数年，时至今日，再度回到了不见光的片隅，宣告雨季的降临。
雨会停的。总会停的。静谧的晴天依旧辽阔温暖，映照着白色的翅膀远走高飞。但不管重来多少次，他觉得，不管重来多少次，自己也还是会选择朝那片天空伸出手去：
“你不介意去海边兜风吧……？”
主干道的路灯剪影不断拨弄着车内的空气。加藤看向他：
“现在？”
“嗯。”
他笔直注视前方，悄悄握紧了方向盘。
“好啊。”
加藤却轻快的回答道。增田感觉到他投来带笑的视线：
“……不如说，谢谢你。”
“不用谢。”
他稍微用余光转向加藤，眯起笑眼。
有些暗语注定没有他可以回应的答案，但增田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再在意了。没有就没有吧。起码这次不一样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挣脱了遥远而温吞的失意后，像是迷了路般的勇气可以带自己去到什么地方。但车行驶的方向可以通过反光的标识牌确认：只要不拐去主干道，目的地就只会越来越近。
增田顺手打开了车内收音机，扑闪着噪音的不知名的歌曲使旧的新的话题得以驰骋起来。沿海的夜色在畅快的对话中逐渐清晰：
“——对啊，我以前总请シゲ和手越吃雪糕，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加藤连连点头：“手越那家伙每次都买薄荷巧克力，明知道我不吃那种，说着可以分着吃，其实就是想贪我的几口……”
“等一下，先别说，”增田抬起手示意，然后摸了摸嘴唇：“シゲ每次吃的都是……嗯……”
“你让我等一下也没辙啊，”加藤笑着靠在椅背上：“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巧克力！”增田叫道。继而摆出失望的表情：“……这样不就没法对答案了吗。”
“啊……想起来了。”加藤眨了眨眼睛：“确实。那时候总觉得缺少糖分容易分散精力，所以才每次都买巧克力味的。”
“不是因为喜欢？”增田反问。
“不是。”加藤解释道：“要说喜欢的话，我其实不喜欢甜的。”
增田悻悻地回答原来如此。收音机里，欢快的广告掀起沉默的边页。他不由得感叹道：
“感觉像现在、直到毕业了这么多年以后，才开始真正了解到シゲ……”
“‘了解’？”加藤挑了挑眉：“只是雪糕的口味而已……不如说，我觉得まっすー已经很了解我了。”
“是吗？”
“嗯。像这样和你说说话，反而比较有同窗会的感觉。”
“年级不同，而且才我们两个人，坐在车里头，能叫同窗会吗？”
“哈哈……”
——应该有更合适的词语吧。加藤笑声沉下的末尾，增田到底还是没能开口。他静静地看向加藤，舒展的脸容在夜色之中扬着使人安心的笑意。车窗外，难以辨析是天是海的无垠的黑暗中，点缀着与加藤的眼睛相似的、忽明忽暗的碎屑。
“天气真好，可以看到星星呢。”
“真的呢。唔啊……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总觉得是理所当然……”
加藤微微侧着脑袋望向窗外，继而询问增田：“可以稍微下去看看吗？如果不赶时间的话。”
“好啊。”增田点点头。“我也好久没来过这附近了。”
大概高中以后就再没来过了。像这种随处可见的沿海也没有什么丰饶的景色。他把车停在海滩入口前狭窄的停车场，熄了车灯，周围只有一片混沌。身后的主干道旁，冷橘色的灯光像是逐渐消失在距离中瑟瑟的萤火。
两人靠着停车场的木制围栏。增田听到加藤舒了口气。春末的夜晚还有些凉，就连呼吸也被海风加重了冷却。增田望向夜空，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啊”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高高举起。
“这是什么啊？”加藤凑了过来。
“是我最近在做的开发项目的连携企业旗下的观星应用程序，之前去那边交涉的时候觉得挺有意思的，就下载了。”增田说着，左右移动着手机：“可是都内什么都看不到……”
加藤附和：“毕竟万家灯火才是都内的星空啊。”
“不愧是作家先生。”增田笑道。手机屏幕里，几颗晦暗的光点被连接成了几何图形，继而在下方浮现出几行注解：
“噢噢、シゲ，你看，是巨蟹座。”
“诶……我正好是巨蟹座呢。”
“我也是……！”
增田不禁瞪大眼睛，与加藤击了个掌。互相报出月日后，才发现原来生日也如此相近。
“这么巧吗？”加藤也感到不可思议：“可是，感觉我们两个，性格什么的完全不一样呢。”
增田却直率地反驳道：“但我和シゲ都是很温柔的人，不是吗？”
“自己说自己温柔吗？”加藤轻笑，却又摇摇头，悠悠的，宛如自言自语：“……嗯，まっすー是真的很温柔噢。”
“不不不，这应该是我对シゲ说的才对。”
增田连忙推脱起来。他低下头，看到手机屏幕里在星座下方显示的注解——十二星座中最黯淡的——果然恰同其名，就像海底的螃蟹一样。“温柔”与“温柔”也是如此。夜空中的星座和深海里的甲壳，相同的或许只有名字罢了。他所感知到的温柔，对区区一个旁观者而言，到底是遥不可及的夜空中肉眼难以分辨的形状；以自身去赋予的温柔，大概就是模棱两可的追从，好比碰巧在这天降生、所以隔绝了数万里海水压强也能被潜移默化。
“啊——”
他像是要甩开那些与自己不相符的复杂的思考，拖长着喊道，将心中可以言表的寄于海风习习：“如果那年暑假没有遇到シゲ，我肯定不会成为现在的我。”
“等一下，”加藤半开玩笑：“你这是在感谢我还是埋怨我？”
“当然是感谢啦。”他撞了撞加藤的肩。“高三那时候，我灰心丧气的，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好有你帮我，否则我那年绝对考不上体育类以外的大学的。”
赤诚的情绪被捎往海的尽头。增田久久没有等到加藤的回答。远处的路灯不足以看清他的神情。加藤踮着脚，微微将身子探出了围栏。
“如果教室里坐在我旁边的不是まっすー，我可能不会成为这样的大人，也无法过上现在的生活吧。”他的话里带着笑音：“……是感谢噢。”
增田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但我只不过是中午和你一起吃饭，而且也只有那么半年……”
“暑假补习的第一天，我本来想，结束以后就把退学申请交给老师，然后再也不来了。”加藤打断了他，平静地说道。“当时家里也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准备搬家的。”
海风鼓噪着耳蜗，像是将什么冰凉的刺入脑海。一些不足为提的余韵愈发弱化，反而将一字一句镌刻地清晰逼人。增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注视着他。
“但まっすー对我说‘谢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了。”加藤却腼腆地朝他笑了起来：“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人对我露出这么温柔的笑容啊。继而忽然觉得，其实一方通行的失恋和一时间被搅乱的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他还是头一次听加藤提起那时候的事。大概那些创伤已经完全愈合，才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吧。可增田却反而嗅到了血淋淋的气味——好像只是过度侵袭鼻腔的海潮。
“像まっすー这样……虽然我可能成为不了，”加藤抬起手比划起来：“但即便只是向往，远远地……”
“向往？”增田指了指自己：“我吗？”
加藤撇了撇嘴角：“是啊。不行吗？”
“我觉得你怎么都不会‘向往’我的啊。”增田有些惊喜：“毕竟——”
加藤摇了摇头。“要是能像まっすー一样，不管对谁都能展露笑容，看起来也很好说话，又这么温和坦率的话，或许就不会让那家伙逃走了吧。”
啊。妄自菲薄的欢欣到头来也只一味地勾起了温吞的失落。增田侧了侧脑袋，模棱附和的笑声也被海风干燥。
“我以前看起来真的好阴沉啊。”加藤自嘲道，目光很快又在昏黑的夜色里温和下来：“……不过，各种意义上，能够认识まっすー，真的太好了。”
“我也是噢。”增田轻叹：“果然很像呢，我们两个。”
加藤摸了摸鬓角的头发，不禁莞尔。他注视着海面，然后转身走向车旁：
“回去吧。太晚该耽误你明天上班了。”
“啊……嗯。”
增田点点头，抬起视线，发现席卷着星光的海风仿佛擦亮了他带笑的眼睛：
“……所以啊，对我来说，今天能再见到まっすー，可能比见到那个人更有意义呢。”
“是吗？”
增田终于能顺着他的话扬起笑意。就算面前永远屹立着不战而胜的城墙，就算情愿被翻弄于伸向别处的股掌，只要有了今天、能够拾回与他重合的时间，将这样的状似平衡继续维持下去，仅仅只是维持下去……
“既然交换了联系方式，那下次一起出来喝酒吧。”他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向加藤发出邀请。
“好啊。”加藤系上安全带快诺道。
“生日的时候？”增田想了想：“就取我们两个的生日之间的哪一天吧。”
加藤发出鼻息般的笑声。“嗯，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
“作家先生肯定很忙吧？”
“也有悠闲的时候。不如说まっすー的工作才比较难抽出时间吧？”
“不会啊。如果是去见シゲ的话。”
增田笑着调转方向盘，把车开到了主干道上。星空的颜色在重复的路灯间黯淡，海潮的气味也被车内清新剂削弱。对话依然轻快的延展。浮现在车灯光束中，是昏暗通往城市的隧洞。但增田清楚：即便穿过这条隧洞——到再次相遇的时候，与加藤之间，也根本不会存在什么夏天的魔法吧。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