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礼物

 如标题所示,这是佐助的生贺文w

今年AB真是煞费苦心不遗余力的撒了各种各样的糖啊XD

现在再次与昔日的同伴并肩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前行吧。曾经没能忍心斩断的羁绊如今仍然紧紧相随,不愧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缘分啊!

我知道生贺发虐文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可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在现在这个甜掉牙的时候给大家调剂一下口味(搞啥

如果可以请也当做是我提前三个月的鸣人生贺……担心到时候会因为太忙而没有产出所以请原谅我的敷衍吧呜呜呜!

虽然写的是虐不过心里真的是希望小夫夫都好好的……请相信我QAQ!!

不论如何,都希望佐助能够遵从自己的心意生活下去。这是我从喜欢上这个少年以后一直以来的心愿。

最后祝佐助生日快乐!

 

 

 

~礼物~

 

 


  佐助告诉我说,他的眼睛就快要看不见了。

 


  自从忍界大战结束以后,世界重返和平,甚至比往日还要平静。纷纷成长为了优秀上忍的同期伙伴们各有去处。小樱成为了医疗班班长,佐助在回归村子后便留在了暗部述职,而我则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火影,可谓是梦想成真。

  在我的治理下,村子逐渐走向了比先前还要繁荣的一番境地。暗部的任务也因此没有从前那么繁重了,不过身为队长的佐助还是尽心尽力,时常亲自带队前往国境边缘消灭那些企图破坏和平的家伙。有一回,他那双仍旧被人觊觎着的眼睛在战斗中负了伤。这可把我担心坏了,而本人却仗着自己是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宿主,只是在小樱那边随便应付两天就草草了事。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酿成了如今的恶果。

  即便是号称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也没法抵御所有的袭击吧——我是这么猜测的。

  在一次任务结束的午后,佐助来到我办公室复命,我想要留他帮我检查一下签好的文件有没有纰漏,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站在原地凝视着我,像是在微笑一般扯动嘴角对我说:

  “鸣人……就这个距离看着你,我只能看见一片光。”

  由此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衰弱到了这种程度。

 


  事情发生在六月的末尾。然后没过多久,佐助就被迫住进了医院。我抽出空去看他的时候,他将烦躁统统写在了脸上。被他摔坏的花瓶碎片落在地上,一片狼藉,却没人敢来清扫。

  不过他还是能够看见的——大概是远远的瞅见了我,佐助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对我说“既然我都看不见了你还来干什么”。我说,那我就陪你说说话。他立刻否决说不需要。我有些急了,就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用手指来触碰我,就相当于是看到了。

  我不知道佐助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好像默许了这个行为。他顺从的用手触摸到我的额头,指尖缓缓移动,从眼睑来到鼻梁,然后抚摸着我的脸颊。他离我很近很近,却还是需要努力定睛才能将我看清。他微微眯起的眸子仿佛半开的莲花。那双眼睛可真是好看啊——这么想着时,那只微凉的手碰到我的嘴唇,便停止了徘徊。

  于是我鬼使神差的吻上了他的嘴唇,而他也伸出舌头来回应了我的吻。我们相互吮吸着、舐咬着,依靠唇舌的动作来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生命。就好像在用唇语说着“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一样,我仿佛是获得了重新认识我最最熟悉的佐助的机会——我的脑海里就此融化成了一片甜蜜的糖浆。

  抛开十二岁那年的不算,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与佐助接吻。然而在亲吻过后,我们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淡的道了别。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为此我兴奋得那天晚上都没睡着。

 


  不过当我第三次去探望他的时候,护士说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而且据说是应本人的要求敷上了缓解眼部过高体温的药剂,所以缠上了绷带。虽然在我的强烈否决下,木叶的那帮高层尚且还没有以剖解研究写轮眼为名义摘除他的眼球,但是由于绷带的覆盖,现在我连那双即便是失焦无神却依然如同黑曜石般动人的眼睛也见不到了。

  在去之前,我明明已经准备好了很多安慰的话语,打算笑着对他娓娓道来,可是一见到他,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佐助他静静的倚在床头坐着,嘴角没有一丝弧度,原本就十分白皙的肤色似乎被周围毫无生机的环境染得更加没有血色了。他很快便感觉到了我的气息,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

  “是翘班过来的吧、吊车尾火影。”他的语气里带着像是往常一样略微嘲讽的笑意。这让我更加难受了。

  我点了点头。却忽然想起现在他甚至连我的轮廓也看不见了,又立马笑了笑,回答“被你猜中啦”。

  我顺从的听着他的说教,坐到他的病床边。消毒水混杂着佐助敷着的药的气味有一点苦,但是很快就习惯了。他问了我很多关于外面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我怕他担心所以一笔带过,有些又刻意描述得特别乐观。不过佐助这么聪明,一定猜得到我在哪一句里掺了谎吧?可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心有灵犀的跨过了一些禁区的话题,长聊了很久。

  “这么说来,今天是几号了?”佐助在听我讲了许多事情后问道。

  “十二。七月十二号。”我回答。

  佐助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真快,这就已经七月中旬了。”

  “很快要到你的生日了吧!”我忽然反应过来:“佐助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我说?”

  佐助听见这话,似乎有些愣住了。“……无所谓。”他轻声回答。

  我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又或许是在这一刻才终于为这个早就萌生的想法找到了最好的理由——肯定是一个很棒的礼物,要是把这个送给佐助的话,他就不必像现在这么痛苦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欣喜,拍了拍他的肩膀:

  “佐助……喜欢蓝色吗?就是那种亮亮的苍蓝色。”

  他的嘴唇陡然抿了起来。虽然很早以前就明白佐助的容貌让人喜爱,可我从前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的近距离观察他的脸容——在他那端丽的脸上,我看见那双薄薄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那种颜色太耀眼了,”佐助低声回答,摇了摇头:“不适合我。”

  “可是我觉得很合适啊,”我尽可能地用欢快而撒娇的语气说:“在我看来,蓝色真的超合适你噢!”

  佐助微微垂下了头。他不再说话。

  沉默良久。我也没再开口,只是扶着他消瘦得厉害的肩膀,缓缓地用嘴唇贴上他那绷带覆盖着的地方。

  有温热而湿润的液体透过层层绷带沾湿了我的嘴唇。

 


  距离佐助的生日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我找来小樱商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意料之中被严厉的教训了一顿。不过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磨硬泡了好久,她竟然勉强答应了我的请求。即便如此,她还是试着阻拦了我许多次,不过他也知道我有多固执,所以只好妥协。

  我打算把我的一只眼睛移植给佐助。因为我知道佐助绝对不会答应收下,所以就叫小樱瞒着没有告诉他。

  如果我能把我的眼睛送给佐助的话,虽然没法再像从前那样视物自如、但至少他不必再像现在这样因为失明而倍感痛苦了,而且还可以摆脱掉写轮眼带来的身体和舆论的各种压力。这真是太好了——不过最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我们因此而产生了共有、实体的一样东西。

  拥有我的蓝色眼睛的佐助,一定会变得更加帅气。不管他会不会因此而生我的气,就算会不理我很久很久,我也还是高兴。因为等倔强燃烧殆尽,到最后、他肯定会原谅我,和我重归于好,然后、然后我们会拥抱、接吻、上床、同居、每天都在一起生活,做尽从前想都没想过的、会让我们更加相爱的事情,从而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完全没有害怕移植眼球会带来的疼痛和种种困难,我反倒是担心自己会因为情不自禁的偷笑而露出破绽,甚至都没敢再去看望他。

  抱有如此美好旖旎的幻想,我的每一天都宛如梦境。满怀喜悦的期待着将那样的幻想变作现实,时间终于来到了佐助生日的那天。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要参加神圣的洗礼仪式的新教徒,心情莫名的变得严肃却又欣喜。我早早的把一整天的工作都安排好,接着变出一个影分身替我坐在办公室里,然后像小时候逃学似的跳窗而出、一路狂奔,来到了木叶医院。

  沿着楼梯、我向佐助的病房所在的楼层奔去。他很快就会重见光明了、很快就能脱离痛苦了——我满脑子只剩下这样的声音,如同庆典即将开始前奏响的太鼓,伴随着心跳声在胸腔不停的怦动。

  “小樱!”

  远远地、在距离佐助的病房还有一段路程的走廊上,我瞧见了小樱的身影。我快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可以开始手术吗我说?我已经准备好啦!”

  她的脸上带着先前试图阻止我时那种凝重的神色。她并没有否认什么,只是跟随我一同来到了那间熟悉的病房前,告诉我说她昨天已经找好了借口,对佐助说今天要做一项关于眼睛的检查。不过还是要让她一个人先进去检查一下佐助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良好,让我别进病房,以免露出破绽。

  我连忙点了点头,为她让开病房门口的通道。关键时刻还是小樱肯帮我啊——我在心里默默地感激起她。我索性将自己的气息全部隐藏起来,不让一向敏锐的佐助察觉到我的存在。

  “佐助君……?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樱的惊叫声透过了厚重的门扉。我来不及思考别的,径直冲进了病房。

  “!……”

  病床上,有一条手臂粗细的白蛇,正静静的盘踞在覆盖着佐助身躯的被单上。它微微吐出的信子在不断地滴血,血溅在洁白的被单上,染成了一片让我眩晕的红色。

  我整个人愣在了离病床还有大约一米的原地。小樱颤抖着将手指贴近佐助的脖颈。几秒过后,她的手僵硬的收回、抽搐了一下,随即紧紧地掩住了嘴唇,失声痛哭。

  “佐助他……怎么了……?”

  我张了好几次口才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挪动着如同灌了铅的脚步,终于在那条白蛇的注视下来到了小樱的身边、来到了佐助的床头——

  他的眼窝深深凹陷,眼睑处全是血的痕迹,斑斑驳驳的红色遍布他苍白的脸容。他微微蜷缩在被血沾满的被子里的身躯就像是这个雪白的世界之中一道锐利无法抹消的伤口,刺痛了我的视线。

  小樱已经泣不成声了。“佐助君他……已经、已经——”

  “不、不可能的吧……”我的头痛得厉害。“他、他只是赌气把自己眼睛挖掉了……还有我的眼睛呢!快!快把我的眼睛给他啊!!小樱!!”

  我猛地抓住小樱的肩膀,可她却只是一味的摇头流泪。

  “从身体的僵硬程度看……昨晚可能就已经……”

  小樱推开我的手,哭着跑了出去。我伫在原地,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佐助,晕眩的感觉不知何时涌上大脑,啃噬着我的意识。房间里淡淡的血腥气味逼得我喘不上气来。最终我撑不下去、合上了眼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而我则身在火影办公室一旁的休息室内,在一旁照看着我的,是看起来的无比消沉的小樱。

  “你可算醒了。医院那边……现在挺乱的,你还是不过去的好。”

  小樱的眼眶还是红的,不过她的语气已经不再慌张。她对我说,尸检结果出来了,佐助是自饮蛇毒身亡的。而他的一双眼睛,则大概是遵从佐助的命令,被那条作为通灵兽的白蛇吃进了腹中,即便将蛇杀掉也早已于事无补。那些长老对此抱憾不已。

  我如同听完了一个普通的任务报告般,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后到了下班时间,我便离开火影邸往家走去,村子里的确有些不太寻常的沉静。

  夜晚降临,原本此时应该已经失去一只眼睛的我,现在完好却痛苦的返回了家。

  佐助生日的这天,就在难以平息的混乱和震惊中仓促结束。但是他的生命却永久的落下了帷幕,再也不会随着第二天太阳的升起而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在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点后,我便混沌的睡了过去。

 


  佐助的死亡犹如将整个世界扯开了一道裂口。汹涌无法抑制的疼痛飞快的蔓延到每一个角落。他的死讯很快传开。在由我和小樱还有卡卡西老师为佐助举行的算不得是隆重的葬礼上,意外的来了很多吊唁的人。有人为暗部失去了一名优秀的成员而扼腕,有人为木叶灭绝了一个血迹界限而惋惜,有人则为身边的一位伙伴离世而悲伤。

  作为火影,我应该同时属于以上三种,然而作为漩涡鸣人,我却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因为我所失去的是维系着我对于一切事物的信念与羁绊,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同伴,一个心爱之人,还有那些关于生与死的诺言与经历、以及最最开始由佐助所给予我的整个世界。

  我亲眼见到了他狼狈却孤傲的死状,可还是会觉得佐助他没走、他还在。回到家里看见从前第七班的合影时我会这样想,触摸到口袋里收藏着的佐助曾经遗弃的护额时我会这样想,在办公室看到他从前上交的任务报告的存档时我也会这样想。我既强迫自己去相信、实际上却又不肯相信——终于,我大病一场,住进了医院。

  村子里的所有人只知道我是因为重要的朋友去世而病倒的,所以大家索性绝口不提有关于佐助的任何事情。木叶的一半是由温柔构成的。在伙伴和村民们的支持下,我的身体很快便恢复了健康,带着无法释怀的心结,我重返岗位、继续为了村子的繁荣而努力工作。

  由于没有留下任何遗书,佐助为数不多的一点财产只好全数充公。在他那几乎不能被称之为家的房子里,甚至没有一样我能留作纪念的摆设物件。可即便如此,我仍然会不断地想起佐助、想起他的脸容,想起和他共同经历的很多事情。

  我早料到这是必然的,所以没有想过要去回避。但是在漫长无尽的思念中,还掺杂着强烈的悔恨。如果我没有在早些时候问过佐助关于移植眼睛的意见,如果我提前一天去到他的病房、对他说“为了我活下去吧”,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选择用自杀来结束一切的纠葛呢?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至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后悔了。如果、如果……

  我总会强迫自己不继续想下去。因为我明白,即便我再怎么绞尽脑汁的去想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向前走去,我被迫的跟紧时间的脚步,而狡猾的佐助却得以停留在了二十岁生日的那天,获得了永远的年轻和永远的休息。

  我独自一人,坐拥儿时所向往的一切,却感觉每一个白天都是夜晚,而每一个夜晚都是如此的漆黑漫长。当我遇上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时,我会觉得自己是在怨恨他的,怨恨他的不辞而别,怨恨他的倔强和孤傲,怨恨他明明知道我们彼此相爱、却还是不愿相信我可以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而固执的选择了自杀。

  我已经不清楚自己对他究竟是抱有着怎样的感情了。我忙碌着,微笑着,在没有佐助的世界里奔走疾行,仿佛已经不再记得年少时候很多欢笑和痛苦的理由。

 


  在佐助去世后的很久很久——真的很久很久,在我三十岁生日的那天,拒绝了拥戴我的晚辈们和一些年纪相近的忍者们想要为我庆祝生日的邀请,我把堆满了整个办公桌的礼物塞进储物柜里、打算往后再慢慢处理,然后考虑着要不要一个人出去吃晚餐。

  “鸣人、生日快乐!”

  迎面走来的是笑容甜美的小樱。她递给我一张卡片,说是勉强算作生日礼物送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婚礼请柬。新郎是如今已经当上了暗部部长的佐井。

  假笑男要和怪力女结婚了啊——我有些吃惊的感叹道。我们相互开了几句不打紧的玩笑,然后就此别过。

  最终,连小樱也要结婚了。虽然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少年时那样冲动盲目的喜欢、而是作为同伴的依靠和信赖,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彻头彻尾的孤独。失落化作钝痛感在心里泛起涟漪,随后却又化为寂静。

  这种孤独,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来到一乐,吃了拉面算作晚餐。明明是因为生日而多要了两碟小菜,却反而不小心吃撑了。时节已经入秋,天黑的时间越来越早,乘着微凉的晚风,我索性在村子里四处散起步来。

  走着走着,我走进了寂静的、人迹罕至的树林。这里是接近郊外的地方。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涉足过了,然而心里却有一个暗涌着的信号,促使着我不断向前走去。

  穿越树林,闪烁着微弱星光的夜幕之下,我来到了一片荒芜的空地。在不远处孤兀屹立着的,是一方矮小的石碑。

  当年按照我的指示,佐助的墓被安置在村子郊外的空地。那里曾是宇智波一族的旧址。我想佐助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安排。不过我却再没有去看望过他了。我一向刻意避免去接近有关于他的事物,然而这反倒让我更加轻易的就会想起他来。

  在见到墓碑的这一刻,我如释重负。我缓缓的走到墓碑前。石质的碑边沿已被风化得失去了棱角,但是在时而强烈的晚风吹拂下,却依然纹丝不动。我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

  “好久不见。”

  语气显得很轻松。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微微阖上眼睛,回忆起佐助的容貌。脑海里浮现出他黑色的眼眸与黑色的发,从那白皙的脸上流露出平静而自持的神色,让我产生一种久违的暖意。

  “明明今天是我的生日,却是我跑过来看你……”我不满的嘟囔道:“……不知道你要是还活着的话,会不会记得我的生日呢?”

  “不过我知道,就算你还活着,也一定不会说什么好话、送我礼物的吧?你肯定会说:‘送礼物给白痴是浪费资源’之类的……我猜的没错吧?”

  眼前甚至闪现出了佐助蹙眉的表情。我发出几声干涩的笑。强装的爽朗不能起到任何保护作用,我的笑声很快便被冷风吹散,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我蹲了下来,与墓碑平视:

  “……你要是还活着的话,我才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呢。”

  我小声的对着墓碑说道。荒地的沙土气味让我鼻子发酸,而我知道此时谁也不可能给我回答。我猛地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墓碑冰冷的边角:

  “要是你当初好好的收下了我的眼睛,就算是打我骂我、把我杀掉也好啊!!”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再也见不到他。如果能实现曾经的誓言、和佐助一起死去,我就真的没有遗憾了。只可惜我没有这样做,也不可能这样做。

  “都怪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怪你……”

  我松开因紧握而生疼的手,喃喃自语。我不断回避着侵袭头脑的酸痛的感觉,让自己扬起笑容。可是没一会儿我就假装不下去了。我沉默的坐了下来,凝视着墓碑上的他的名字。宇智波佐助——这是深深扎根在我心中永恒不朽的名字。

  可是你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呢——我伸出手,指着他的墓碑,像小时候指着他鼻尖挑衅那样说道。不过那家伙不是一向都特别惹人讨厌的么?而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沦陷、喜欢上他的呢?我缓缓的蹲下来,轻声朝着墓碑说:

  “太可恶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然而这话一说出口、我就发现,我早已经不记得讨厌他的方法。

  或许从很多年前、年幼的我在河堤旁望见他那小小的背影的瞬间开始,就有一种无法具象却强烈浓厚的感情填满了我的心,使我即便形单影只却不再孤独,即便他用死这样极端的方式离开了我、将那被驱逐到远方的孤独重新赋予了我,却也不会停止思念和喜爱的蔓延。这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醇厚、反倒令人难以割舍。

  已经离去的他没有留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应,但我仍然相信,他和我、一定是怀揣着同样深重而交缠不息的感情的。所以纯粹如他,才会放弃与我一起走到未来那许诺之地、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他自认为狼狈残喘的生命,从而让我无法忘记、只能更加努力的去思念他,使得余生也都通通倾覆在他的音容笑貌之中。

  “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啊……混蛋佐助……”

  我抱着没有温度的墓碑嚎啕大哭。风声盖过了我的哭声。曾经差一点就被当做礼物赠与佐助的我的眼睛,在哭喊中流下了滚烫的泪水。这是在佐助死后的第十个年头,我第一次掉了眼泪。

  现在、此时此刻的我是孤独的。由于佐助的死亡,我再一次的陷入孤独、一种自我封闭的孤独,而且不再幸得谁的救赎,日复一日的在名为生活的海洋中浮浮沉沉。但是,我觉得这并不是需要挽救的孤独,因为得到了这种孤独后的我,不再像从前那样冲动、莽撞、一味的乐观,而是懂得了沉稳、多思、偶尔朝不好的方向设想。即便是没有了佐助、没有了曾经幻想的美好未来,我却并不是一无所有的。

  继而我不再哭泣,望向那繁星明媚的夜空,银河如同泪光般细细闪烁着,仿佛一场缄默的送别。我终于明白,除了那些美好而沉痛的回忆以外,他并不是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的。

  孤独是他留给我最好的礼物。爱和死亡是密不可分的。孤独是他最为隐秘潜藏的爱,他把这种名为孤独的心情——曾经被他没收而去的心情重新的给予了我。他一定是相信着有朝一日我终将会明白这点、终将会原谅他的自私、终将会在难过很久以后悄无声息的变成一个独立沉稳的大人,才会一言不发的匆匆离去吧。

  我忽然间想到了许多事情——我和佐助共同经历过的、以及如果佐助还活着的话就必将会经历的种种场景,一下子全都涌现出来,可脑海里很快又融化成一片虚无的空白。我感到很疲倦,全身都流淌着一种哭完过后的、安心的疲倦。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方矮小得似乎与佐助没有任何关联的墓碑,穿回树林那头的世界,顺着路灯尚未熄灭的街道回了家,很快便陷入了睡眠,一夜都没有做任何的梦。

 


  后来,我继续重复着每一天的工作。我忙碌着、微笑着,认真的投身于生活,努力的热爱着佐助所存在过的这个世界。

  我再也不会抱怨了,也不会再反复的追问求解了。因为总有一天我也会死去,那时我将抛下一切,怀抱着他所给予我的、拥有千万种含义的孤独,同时亲手奉上作为回礼的、我漫长而微不足道的余生,去往与他同样的、名为死亡的那个终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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