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中心]半面妆

《破相》衍伸脑洞。

 

 

 

 

 

~半面妆~

 

 

 

  宇智波带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自己这张破碎的面孔时的情形。

 

  那天,他拒绝了想要帮忙的卷卷绝,独自一人把裹在身上的绷带一圈又一圈的解了下来。光线阴暗的山洞里,格外抢眼的白色散落一地,被环绕在中心的带土就好像破茧而出的——

 

  不是蝴蝶。

 

  当他揭开缠绕在脸上的绷带时,卷卷绝恰合适宜的为他递来一面略微生锈的镜子。镜面里倒映出了一张苍白的脸,表情僵硬。原本裹藏在绷带下的那半边坑坑洼洼的,仿佛泥土被车轮碾过的痕迹。仅剩的一只黑色眼瞳如同这片混沌中深邃而可怖的黑洞,而另一边完好的脸却又有一个凹陷的眼眶。整张脸看起来就是一处糟糕的车祸现场。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这样的蝴蝶的。

 

  带土凝视着镜中的人,说不出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卷卷绝一如既往用着说玩笑话一般的语气:“能捡回你一条命就算是不错啦。”

 

  带土点点头。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点了点头。他这才能完全相信,镜子里那个怪物就是现在面目全非的自己。

 

  理所应当的,他有一点想哭,不过还是忍住了。他在心里劝告着自己“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反复默念几遍后,他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右半边脸。重新长出来的皮肤摸起来已经不疼了,但是那种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觉得有点奇妙。

 

  这时,卷卷绝指了指带土的身体:“看,你受伤的身体都填满了和我们一样的白色细胞。”

 

  被重新补全的手臂看起来像是初生的婴儿般幼小羸弱,不堪一击,好像根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手。带土想着,握了握拳——还是勉强能够屈起手指的。

 

  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从前自己手握苦无的样子,以及曾经站在自己身旁那号称金色闪光的老师、温柔细心的褐发少女、以及倨傲优秀的银发少年。他们都是他所珍惜的同伴。

 

  带土感到鼻子有点酸,随即移开了视线,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怪异漩涡状的白色面孔。

 

  “喏、填上了我们这样的细胞,就算受到重击也能再生,”卷卷绝介绍道:“而且无论怎么摧残都不会感到疼痛噢!”

 

  他说着,用夸张的动作将自己的手臂拧了下来,在空中挥舞两下,又重新兑回肩膀上,然后发出嘿嘿的笑声。

 

  带土不敢苟同的皱了皱眉头。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后在作战中就不会让琳担心、也不会因疼得掉眼泪而遭到卡卡西的嘲笑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想的似乎有点太远——就凭现在这样孱弱的身躯,要如何说服那个奇怪的老爷爷、让他回到同伴们的身边去呢?

 

  带土努力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动作有些勉强,不过还是站稳了。

 

  卷卷绝有些着急:“你这是干什么?很危险的呀!”

 

  “现在就开始训练吧!”带土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活力:“我已经等不及了!”

 

 

 

***

 

 

 

  右脸痒痒的、好像在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来蹭去——是猫或狗的尾巴之类的吧?带土一边在心里猜测着,一边缓缓地从已经清醒的睡眠中睁开眼睛。

 

  “你在搞什么……?”带土望着伏在自己面前、手持着类似刷子的什么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的白绝,略显疲惫的问道。要知道,为了创建一个能够实现月之眼的组织,这些天他四处奔走,已经许久没有合过眼了。

 

  白绝却淡定的露出微笑:“很快就好啦……”

 

  带土便再次合上眼睛随他摆弄。没过一会儿,白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起来看看。

 

  他坐直起来,感到后背有些酸痛。白绝在他凌乱的桌面上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他拿着一面镜子来到带土面前。

 

  带土下意识地往镜子里望去——他看见了一个英俊的黑发少年。右半边脸上浑然不见那粗糙的疤痕,皮肤光洁平滑。清爽而自然,仿佛他从没经历过任何灾难、一直以来都拥有着这么一副阳光帅气的面孔。那双不再是从前的乌黑、换作了一赤一紫的异色眼眸因初醒而微微浮闪着生理性的泪水,此时看来却显得充满了明亮的光泽,似乎能照亮雾隐村一向灰暗的天空、以至于全世界所有的阴霾。

 

  是化妆吧。带土很快就意识到了真相。白绝把他的伤痕累累的右边脸容涂抹得与完好的左边脸颊浑然相同,看不出一点伤疤的痕迹。他甚至不敢触碰自己的脸,生怕一碰就会让那昙花一现的光彩沦为晦暗。

 

  看见带土一脸惊愕的表情,白绝洋洋得意的笑了:“怎么样?这是我在一个村子里潜伏时学到的易容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是觉得,如果你没有破相的话,作为一个普通的十六岁的少年,应该能俘获一些女孩子的芳心吧?”白绝说着,仔细凑近去看了看带土的脸:“感觉挺帅气的噢?”

 

  真的是这样么?那么琳会喜欢现在的我吗?她会对我说“你更加帅气了”吗?呐、十六岁的我已经不再是爱哭鬼了噢,也变强了——说不定比卡卡西还要帅气呢!喂、笨卡卡、我们随时都能较量一场,而且我一定会赢噢!你就等着哭吧。

 

  然而他已经说不出这样兴高采烈的话了。

 

  俘获女孩子的芳心——他已经再不需要这种本事了。他所心仪的女孩子早已不在人世,而他原本一直想要一较高下、就算是容貌也希望能胜过的那个少年,现在也不再对其抱有任何想法了。

 

  他决定摒弃原本的爱与恨、创造一个和平没有杀戮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卡卡西没有杀掉琳,自己也未曾手刃恩师。他将成长为火影,而人们会喜欢他、尊敬他、连同他脸上那骇人的伤疤。所有人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村子里,一片祥和。只在那个梦境般的世界里。

 

  回想起自己赠予曾经挚友的那只眼睛,带土轻叹一口气。

 

  “怎么样?”白绝的声音将他从飘远的思绪中唤回:“喜欢这样的脸吗?”

 

  “不喜欢。”

 

  带土径自走到幽暗的基地外围,仰起脸、任由冰冷的雨水一颗又一颗的撞碎在他的脸上,融化了遮掩疤痕的妆。

 

  “伤痕……是没法掩饰的啊。”

 

  他如同喃喃自语般说着,重新戴上了橘色的面具,迅速的消失在茫茫雨中。

 

 

 

***

 

 

 

  宇智波带土十一岁那年,是他和队友旗木卡卡西吵得最凶的一年。两个人像中了魔怔似的,一见面就停不下来,三句话之内就会炸开锅。连向来宽容温厚的水门老师也拿他们没辙,想要从中调解的队友野原琳就更是有心无力了。

 

  终于有一天,两人因为争吵而导致任务险些失败。任务结束后,水门让三人小队中全心全力完成任务的琳先行离开,留下了带土和卡卡西两人,打算好好的教导一番。

 

  “今天的失误很严重,你们两个都有错。”水门严肃的说:“而且你们应该也清楚,如果不吵架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犯这种错误了呢?”

 

  黑色和银色的两颗脑袋同时点了点头。

 

  看见诚恳认错的两人,水门的心很快就软了下来。“主要是,你们两个人的争吵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啊……”

 

  微微低垂着脑袋的两人同时将目光瞥向了与对方相反的方向。不过水门从他们的沉默与眼神中细微的闪烁中看出,两个人一定都已经知道错了——但是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并没有感受到来自于对方道歉的心意。水门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

 

  “我没有要惩罚你们的意思。”他朝两个少年露出微笑:“这样,你们各自说出对方的一个优点,我就放你们回家。”

 

  “诶?!”带土把眼睛瞪得老大:“这家伙哪来什么优点啊?!”

 

  “这是我要说的话,”卡卡西也不甘示弱:“你这个只会拖累别人的吊车尾。”

 

  “如果不愿意的话,你们也可以像隔壁班热爱体术的凯一样,绕着村子倒立走十圈噢。”水门继续保持微笑。

 

  带土和卡卡西面面相觑,用一种纠结得足以拧断树枝的眼神相互对视了几秒后,带土首先举起了手:“我先来!说就说嘛谁怕谁啊……”

 

  不过他没敢直接看着卡卡西的眼睛说话。

 

  “呃、那个……”带土悄悄地挠了挠后脑勺。“卡卡西做事总是很冷静,手里剑的技术比我略胜一筹、体术也只比我好一点点……勉强算是个……帅气的家伙吧……”

 

  水门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到卡卡西了。”

 

  带土还没从自己那番别扭有奇怪的话中回过神来,心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满怀期待,仍旧绷着一副不高兴的表情,用余光悄悄地瞄着卡卡西。他看见卡卡西几乎是背对着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完全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带土这才察觉到自己莫名的紧张,而卡卡西的声音就在此时忽然响起:

 

  “你笑起来的时候……还蛮好看的。”

 

  他短暂的犹豫使得整个句子变得更加悦耳动听。“所以以后不要再成天掉眼泪了啊,哭包胆小鬼。”

 

  带土愣住了。似乎有耀眼的光亮从那熟悉的声音中绽放出了崭新的、让人不安的悸动。他的意识出现了一秒的空白。不仅仅是喜悦、也不仅仅是羞恼,他好像忽然间看见了某种前所未有的景色,即便只是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却让他再无法遗忘。

 

  “谁、谁是哭包啊?谁是胆小鬼?!”他争辩道:“说的是你才对吧?”

 

  “谁是哭包自己心里清楚。”卡卡西恢复一如既往的果断语气:“我要回家了。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

 

  “正好我也不想见到你呢!成天戴面罩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怎么还不快滚?”

 

  “我才不要滚咧!我会好好走回去的、不要你管!”

 

  水门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个少年激烈的拌着嘴,身影同时浸没在金色夕阳所在的方向。

 

 

 

***

 

 

 

  战场上硝烟弥漫。即将觉醒的巨大尾兽在身后哀鸣咆哮。白色的面具被迎面袭来的少年击碎、坠落一地。由此、谜一般掩藏起来的那张脸容恍然间曝露在微凉的夜色中,如同破碎的月光。

 

  凝视着面前那个拥有着自己的一只写轮眼的银发男人诧异的神色,半边脸容破了相的黑发男人微微眯起异色的双瞳。隐约扬起的微笑背后,仿佛凝结了千万道不可视的血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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