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天亮以后

再录本《天亮以后》的未公开文。勉强算是迟到的鸣人生贺。

698设定。

总之!祝鸣人生日快乐!

 

 

 

 

 

~天亮以后~

 

  轻快而稳健的脚步声怡然自得的响起。樱发少女微微扬着下巴,青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窗外透入的阳光。她推着满载的手推车,穿行在白色的走廊间,来到尽头处的特护病房前,调整好最佳的笑容,然后推开了病房的门。

  “佐——”

  第一个音节才刚出口,她就不禁愣住了。

  “呃……小樱、早上好啊我说……”

  病房的窗户大敞,左边病床上的少年虽然还稳稳当当的待在被窝里,可右边病床上被子却堆成了一团。金发少年一只脚已经迈出了窗外,苍蓝色的眼睛里惊讶而尴尬的倒映着天空的澄澈,他一只手扶着窗沿、另一边空的袖管被七楼的风顺势鼓起,如同节日里飘扬的鲤鱼旗。

  小樱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把他给拽了下来:“漩涡鸣人你想干什么啊!!”

  “我错了!我错了小樱!”鸣人没法双手合十表示诚恳,只好慌乱地解释起来:“因为、因为你昨天不是跟我们说郊外的枫叶红了嘛、所以佐助他吵着要出去看看……”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小樱双手抱在胸前,看了一眼正静静的倚在床头的黑发少年:“佐助君才不会提那么任性的要求呢!”

  被特意点名表扬的佐助略微撇开了视线。“……确实是我提出来的。这里太闷了。”

  少女的微笑在嘴边抽动了两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佐助君,这就是你不对了,”话虽这么说着,可语气显然松弛了许多:“我不是说过要好好休息吗?否则将来即便身体痊愈,也无法重新接上手臂了。”

  另一边的鸣人连忙凑上前去:“小樱你也关心一下我嘛……唔哇啊啊啊好痛!!”

  一记手刀袭来,好不体贴入微。小樱厉声喝道:“给我回到床上好好躺着!”

  鸣人只好捂着脑袋钻进了被窝里。小樱见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啊,就稍微安分一点吧。”她一边宽慰的说着,一边看了看佐助,继而再次将目光转了回来:“否则还得再待更长时间呢!”

  “……知道啦我说。”鸣人无奈的撇了撇嘴。

  “你们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是万幸了……再不好好休养就太伤我心喽。”小樱半开玩笑的说道。她从推车里取出最基本的几样器材,配合以自己的查克拉为病床上的两人检查了一番。最终,她舒展眉宇,松了口气。

  “喏,给你们带了午饭!”推车的底层藏着两份便当,小樱端到了两人的面前,在递出筷子时,忽然犹豫了片刻。

  “说起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都是怎么吃饭的?”

  病床上的两人同时沉默了。

  “不吃饭可不行噢!”小樱见状,有些着急了:“难道这么多天你们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呃、小樱啊,”鸣人连忙打断了她的猜测。他抓了抓后脑勺:“实际上……都是佐助喂我吃的。”

  “诶?真是出乎意料啊……!”小樱微微掩住了嘴唇,瞪大双眼注视着他们两人。但是却并没有遮挡住唇角的上扬:“不过,你们关系忽然变得这么好,我还有些不太适应呢。”

  “喂个饭而已,算不上什么。”佐助。

  “就是就是,”鸣人附和道:“以前还是下忍的时候,佐助不也喂过——”

  “我没做过这种事。”佐助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哈?”鸣人挑眉。“难不成,你害羞了?”

  佐助的视线别向了鸣人看不到的一边。“……我不记得了。”

  小樱的微笑渐渐平息。“那么,我先走了,你们吃完饭以后可得好好休息噢!不准再想着往外跑了!”

  “是是是!知道啦!”

  鸣人连连赔笑。直到目送小樱离开病房,略显傻气的笑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病房里,只有风拂过窗棂、扬起窗帘所发出的飒爽而寂静的响声。鸣人拿起桌上的便当盒与筷子,小心翼翼的看了隔壁床上的佐助一眼。

  “……我们吃饭吧?”

  佐助闻声,点了点头。他端起鸣人的便当盒,摆在了自己的床头桌上,然后朝鸣人伸了伸手。

  鸣人用手和牙齿齐力掰开竹筷,笑着递给佐助。

  “拜托啦。”

  佐助只是微微瞪了他一眼,他看了看今天还算丰盛的料理,首先夹起了便当里的素菜塞进鸣人的嘴里。

  过程中几乎是完全沉默的。筷尖在拨动饭菜时轻碰便当盒边缘发出柔软的窸窣,大大咧咧的咀嚼声使宽敞的病房变成了只能容纳两人的窄小餐桌,隐约中,散发出一种温馨的、家的气息。

  虽说有些感人,但无论鸣人还是佐助都不认为这像小樱所说那样如同回到了下忍时代。此时的相互扶持与三年前绝不是同样的心情。经过三年有余的时间的沉淀后,再次做出同样的举动,说明曾经那飘忽不定的心意已经得到了自己的肯定。

  ——仅仅只是自己的。因此,沉默之中,望着对方重复着为自己夹菜的修长的手,鸣人总是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佐助也是一样。

  时隔多日,今天的便当里总算见到了荤腥。真不愧是小樱亲自送来的午饭啊——鸣人一边嚼着在鲜美酱汁的浸泡中不再那么难以下咽的蔬菜,一边却仍然觊觎着铺在米饭上的叉烧。

  “佐助,我想吃肉……”

  于是佐助夹起了一块叉烧。在鸣人满怀期待的注视下,佐助将叉烧送进了自己嘴里。回应鸣人瞪大眼睛的惊异神情的,是佐助略显狡黠而怡然自得的微笑。

  “我的叉烧!”鸣人叫道。

  “那就自己夹啊,”佐助挑眉,眨了眨眼睛。“做不到的话,把脑袋伸进去叼也行。”

  鸣人不满的叹息着,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墨蓝色长发的少女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抬起灰色的眼瞳,瞄了瞄鸣人的脸:

  “鸣、鸣人君……!佐助君……”她仍旧站在门口轻声说道:“打、打扰了……!”

  这时,鸣人听见身旁传来放下筷子的声音。

  “昨天就跟你说过,不用每天都过来的啦我说……”鸣人略显无奈的朝她笑了笑:“而且,日向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吧?”

  “嗯……!”雏田点了点头:“不、不过……不过……我、是我想来探望鸣人君的……”

  “正好,不如你来喂他好了。”佐助突然说道,同时离开了床边:“我想出去走走。”

  雏田的脸颊泛起了微红,眼中情不自禁的扬起感激的笑意:“真、真的吗……?”

  “你干什么啊?!”鸣人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却不小心扑了个空。佐助转过头来,目光凌冽的注视着他,让他忽然没了底气:“……小樱不是叫我们好好呆在这里嘛我说。”

  “我去天台透透气。”佐助回答。“你们继续。”

  说罢,他竟还笑了。

  与站在门口的少女擦身而过时,从对方身上传来与消毒水气味相异的淡淡清香,让佐助莫名的烦躁起来。

  “喂、佐助——”

  他并不理会鸣人的呼喊,径直走向医院的顶层。笑容很快就从脸上消失了,他感到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杂糅着不太强烈却无法忽略的饥饿感,就算是天台上袭来阵阵凉风也无法驱散。

  他倚在天台的扶栏边,揉了揉太阳穴,眺望着村子重建中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好像自从回到木叶后,一切就都变得愈发奇怪。仿佛曾经的许多事情都因和平的到来而重获新生、等待着一个全新的定义。雀跃的、消沉的、有关于爱与恨的念头都回到了最初时的模凌两可、有所余地,但同时却又有些事情如同长期作茧自缚的幼虫,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氛围下被不断催化,愈发接近展翅破茧的那一天。

  左边的袖管迎风飞扬,发出鼓动的响声。

  同样失去了手臂的,还有鸣人。即便小樱总说还能重新装上,但佐助却感觉,有些过于沉重的心情似乎和手臂一同断在了终焉之谷,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的某种负担,却又因此而面临着更多的分岔路口。

  下意识的轻叹飘散在微凉的空气之中。佐助仰起头望向天空。晴空朗朗,却不够明媚。完全不够明媚。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终焉之谷激战了一个昼夜后倒在血泊与废墟里看见了怎样灿烂的朝阳,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气息奄奄时相互倾诉坦诚了些什么。这其中的变化,大概只有他们两人才明白。然而并不知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的人们,也在各自进行着她们认为正确的改变。毕竟沐浴在春风中,还有很多只蝴蝶都预备着破茧而出呢。

  还是说,在通晓了对方的心意后,就不存在能够亲眼所见的未来了?蝴蝶好像从来就不是足以飞越浩渺如海洋的生物。

  忽然,半空中飞来一瓣红色的碎片,继而轻轻落在了佐助的脚边。枫叶正如小樱所说,细细的叶脉中凝固着耀眼的橘红色,仅仅是如同蝶翼般薄薄的一片,就足以让人联想到漫山遍野的灿烂颜色。

  他没有将枫叶捡起,只是默默地返回了病房。

 

 

 

  午后,傍晚,一直到深夜,鸣人一页一页的翻着小说,佐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病房里都再没有说话的声音。

  合上小说,鸣人往隔壁床瞄了一眼。佐助背对着他,不过大约还没有睡着。不过鸣人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墙边,关上了灯。

  原本一直被暖色的灯光所笼罩,病房里此时才终于有了夜的实感。窗帘遮着窗口,透不进半点光芒。两人各自裹在被子里,如同雪夜的荒野中两座毫不相干的山丘。

  难以成眠的夜晚显得无比漫长。鸣人在枕头上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我睡不着。”

  “噢。”

  隔壁床上传来的熟悉嗓音如同被云团蒙住的月光。

  鸣人翻了个身,看见佐助的背影在黑暗之中忽然生动了起来。他悄悄的笑了:“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持续了整个白天的冷战似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解开的头绪。鸣人总算是悄悄地松了口气。

  佐助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目光似乎朝着鸣人的方向。可鸣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是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去把窗帘拉开。”

  “为什么不自己去啊……”鸣人埋怨道。他掀开被子,起身来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渗透着月光的夜色,一瞬间照亮了病房。窗外,傍晚时灯火万家的景象早已被愈发深邃的夜晚熄灭,从七层高空中所见的,唯有薄雾下隐约透出棱角的屋顶。而视线往上,则是清冷明亮的一轮圆月,正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沉睡的人间。

  “唔哇、今晚月亮可真亮啊我说!”

  鸣人不禁感叹道,索性也打开了窗,任由月光更加肆无忌惮的洒入屋内。他转过头去,终于得以看清佐助的脸容。那双漆黑的眼如同星子般飞快的眨动了一下,继而不再望向他。

  “今天,你生气了吧。”

  “什么?”鸣人愣了愣。

  当然是因为我把你一个人撇下跟雏田独处啊——佐助在心里叫道。他只好隐隐的叹息:

  “……我指的是,樱对待你和对待我差别很大。”

  “我都习惯啦,这才是小樱嘛!”鸣人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啊、已经不再喜欢小樱了。呃、不能说是不喜欢……怎么说呢……应该是对待小樱的感情和以前不一样了吧。”

  也不知道佐助是否明白了鸣人不清不楚的表述。他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你才是生气了吧?中午的时候故意把我留在房间里!”鸣人一拍大腿,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为什么总是拿雏田来挤兑我啊?”

  “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佐助也振振有词。

  “我说你啊……”鸣人半开玩笑的指着他:“是不是想要我和雏田在一起,这样你就能跟顺利和小樱在一起了啊?”

  继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鸣人犹豫了片刻,刚想道歉,却听见佐助开口道:

  “这样……也未尝不可。”

  “什么意思?”鸣人疑惑道。

  “你和雏田在一起,我和樱在一起。”

  鸣人大吃一惊:“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啊?!”

  “不,”佐助摸了摸下巴:“只是在考虑你的提议。”

  这家伙虽然聪明,却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死脑筋。鸣人双手抱在胸前,无奈的撇了撇嘴:“什么嘛……我不是想要你这么做啊。”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佐助反问道。

  被他这么一问,鸣人忽然有点感动。他支支吾吾的思考起来:“呃、那个……我希望……”

  “你尽管说吧,”佐助回以微笑:“反正我未必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那说来有什么劲啊!”鸣人瞬间没了兴致。他努着嘴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不说了!”

  佐助不出声,斜瞥目光冷冷的瞪着他。于是鸣人张牙舞爪的回敬了个鬼脸。

  “……话不要只说一半。吊车尾的。”佐助跳下床,揪住鸣人的耳朵,把他从床上拎了过来。

  “好啦好啦你别揪我……!!”

  鸣人只好顺势坐到了佐助的床边。佐助轻哼了一声,将双腿盘起,于是鸣人又往里坐了坐。他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

  “那个、六道老头不是说,我们俩是被命运寄宿的人嘛。就算肉身死去,查克拉也会不断的转生,再次出现在世间。”鸣人说着,语气里满含笑意:“也就是说,下辈子我们还会相遇的。”

  “是么?”佐助轻声道。“结果我下辈子还得要遇见你啊。”

  “那当然,你是绝对躲不开我的。”

  鸣人的笑容在月辉之中显得格外纯真灿烂。坐在佐助床边,他摇晃着双腿,目光上扬:“嗯!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当一个忍者,还想要成为火影,然后还要遇见你。”

  “……那不就和这辈子一样了。”佐助撇了撇嘴角。

  “不一样啦我说,”鸣人一本正经对他解释起来:“我希望……下辈子不会一出生就失去父母,你的家族也不会全部覆灭。然后啊、我们两个普通的相遇,普通的长大,普通的互通心意,然后普通的在一起,得到普通的幸福。就算我们的故事会超级无聊也无所谓、就算没有人愿意听也无所谓,只要我们两个知道、并且共同拥有着,就足够了。”

  窗外掠过微凉的夜风,捎来了往日被抛在身后的、那些或喜或悲的记忆,令佐助不由得幻想起鸣人所说的“普通的幸福”。

  普通的幸福,大概就是没有代价深刻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简单肤浅的幸福,虽然这样、却因陪伴在对方的身边而从不感到厌倦或不甘;普通的幸福,或许就是没有左右战争的力量、唯一能做的只有被战争所左右,即便如此、却因握紧了对方的手所以没有丝毫犹豫与不安。

  ——虽然很愚蠢也很贫乏、但却是无可挑剔的,这样的一个幸福的来生。

  “可那是下辈子的事情。”他尽可能维持着平静的嗓音:“先把这辈子的事情做好了再说吧。”

  鸣人沉默了半晌。

  “那么,这辈子,就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吧。”

  佐助心中一怔。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鸣人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苍蓝的眼眸中蕴藏着前所未有的动容:“就算不提前世和前前世,单是这辈子,我们就已经被折磨得够辛苦了。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难道还要我接受雏田的心意、然后你和小樱在一起吗?”

  他说着,缓缓将自己的掌心抚上了佐助的手背:

  “其实我想说的就是,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不想再放开你的手了。”

  那只手太过温暖,秋风清凉之中无论如何都想要将之握紧。可佐助仍然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藏进被子里:

  “和雏田在一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未来。”

  “那么你呢?你会幸福吗?”鸣人紧蹙眉头追问道。

  佐助注视着雪白的被单,没有回答。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们两个人的痛苦是相连的,那么我们两人的幸福也会是相连的。”鸣人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是我最好的未来!”

  他靠近佐助的身边,紧紧攥住了他的指尖。终于,佐助被迫迎上了他炽热的目光:

  “我现在,还是叛忍。”

  “我到时候说服那些长老不就得了!”鸣人爽快地说:“你在战争中立了功,他们不敢再咬着不松口的!”

  佐助无可奈何的换了个话题:“而且,你我都想成为火影——”

  “大不了!……大不了,咱们一起当呗。”

  鸣人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连表情都拧得有些扭曲了。佐助不免感到几分意外。

  “……虽然咱们还有一大堆没达成共识的事情,但是,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就总有一天能达成共识的!”鸣人急了,愈发用力的抓住他的手:“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吊车尾了,你要相信我……”

  在近似于争吵的交谈中,未来的轮廓被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来,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明媚光辉。佐助回避着从鸣人眼中流露出的炫目光芒,转而继续说道:

  “……你想成为火影,就必然需要有坚实的后盾。那是我所不能给你的。”

  “可是——”

  “可是,”佐助打断了他的辩驳:“我想要的,也是你所不能给我的。”

  “什……”

  鸣人几度张合嘴唇,却完全无法辩驳他的话。他紧紧咬着牙,肩膀颤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我以为只要说服你和我一起克服这些困难就没问题了……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退回去了……没办法了……对不起……”

  听见对方渐渐不那么强硬的语气里开始带有哭腔,佐助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果不其然,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很不争气的浮闪着泪光。

  “你这家伙,哭什么啊。”

  鸣人连忙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不就是因为你不肯接受我的心意嘛。”

  “你怎么还是那么急性子啊。”佐助无奈道:“我还没说完呢。”

  泪湿的袖口散发出一种清新的气味。鸣人抬起眼注视着他。佐助长叹了一口气,迟疑片刻,还是将目光投向了鸣人:

  “家族与力量与复仇,都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和平以及我想要追求的幸福,才是眼前即将发生的事情。”

  “诶……?”鸣人歪了歪脑袋。

  佐助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组成家庭——如果是和你的话,倒也不算太坏。”

  对于家族的衰亡是无法挽回的,与其一味的执着还不如脚踏实地为自己奋斗;对于力量的追逐是没有止境的,以有尽头的生命去追求没有尽头的事物是不明智的;对于复仇的执着是无比沉重的,他早已体会到这点、如今也终究可以放下了。

  回望一步一步来时的路,究竟有多少个脚印是为了自己而前行的?而那些曾经支撑着自己为其而生存下去的人或事物,如今又是否还健在?

  失去不是为了永久的失去,而是为了懂得拥有的含义;悲伤不是为了永久的悲伤,而是为了学会幸福的方法。他想,是时候遵从着自己的心意、去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了。

  “无论是今晚你对我说的这些话,还是以前发生的那么多事情——我只说一遍。”佐助低声说着,将额头抵在了鸣人的额上:“……谢谢你。”

  距离很近,鸣人甚至可以听见他心跳的声音,伴随着略微颤抖的呼吸,逐渐化为某种平静而柔软的鼻息,像是没有落泪的哭泣。

  可鸣人却没能忍住,再一次哭了起来。

  “我也是……如果没有你,我绝不可能会是现在这样子——”

  佐助扯了扯他空荡荡的袖管。“……你在怨我?”

  “什么啊……”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一直以来在你身后追逐着你,才能支撑着我走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真的谢谢你了。”

  他用仅有的一只手臂将佐助拥进怀里。回应他的,是佐助的左手轻轻抚上他后背的温度。

  “等一下、”忽然,鸣人推开了他,眼神有些复杂:

  “这种时候,不应该只说‘谢谢’的吧……?!”

  佐助没有反驳,而是会心的笑了。四目相视之间,言语忽然变得无比渺小,但那比言语更加微小的欲望却被敏锐的两双眼睛同时捕捉。

  不知是谁先凑近的谁,无声之中,两人都默契的合上了眼睛。

  双唇相触的感觉十分美妙,就像是不敢幻想、却又幻想过多遍的那样甜美动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在唇舌的交缠中渐渐舒缓成同样的缱绻悠长。因迫切与不熟练而造成的小小摩擦在愉悦享受的低吟声中融化,仿佛从未发生——又或是即便发生了也只意味着更加投入、而不是放弃一样。

  圆月在接吻的间隙于东方沉入晓色。月亮的薄辉已经消失在黑夜的尽头,更加绚烂的黎明即将盛开。

  松开佐助的唇,鸣人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天亮以后,就告诉他们吧。”他脸上满是笑意:“至少这辈子,咱们俩的故事肯定是要被所有人知道的啦。”

  “胡扯了这么久,你不困吗?”佐助抬起手背抹了抹嘴唇,将他从自己的床上踹了下去:“我想睡会儿。”

  “你睡吧。”鸣人钻回自己的床上,兴冲冲的附和道:“我也有点想睡了。”

  可是,就这样结束了灿烂如斯的夜晚,仿佛又有些无法甘心。鸣人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明天,一起去看枫叶吧。”

  “嗯。”

  “还有啊,”鸣人微微顿了顿:“……今晚的事情,可不许反悔噢我说。”

  “吵死了。”佐助的声音有些嘟嘟囔囔的,不只是因为太过疲倦还是企图简单敷衍。他翻了个身,被褥发出窸窣的响动:“……只要你不反悔,我就不会反悔。”

  一旁传来了比晨曦还要轻盈的笑声。

  “那,晚安啦我说。”

  倒映在天花板上,混杂着初霞颜色的光泽绮丽而朦胧,如同每一个美丽的故事拉开序幕前那最为耀眼的灯束即将凝聚在一起的样子。

  佐助静静的合上眼睛,不由得扬起了微笑:

  “晚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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