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鸣]山吹之岚

给媳妇的生贺,其实是去年就写好了的(。

护林员x妖狐。短篇完结。

清水纯情得像一篇童话orz

 

 


 

~山吹之岚~

 

 

  “说过多少遍让你好好呆在神社里别总是乱跑了啊!都已经是一千六百岁的妖狐了,漩涡鸣人、还不知道给我收收心吗我说!”

  清晨时分,自远古时候便被赐名为木叶的森林边缘,一座古旧的稻荷神社里,传来分外尖锐严厉的女声——不过这是只有充满灵性的生物才能听到的声音。

  主殿的祭堂前,身着使人联想起丰收的暖鹅色和服、披着朱□红色羽织的女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位磁雌性的妖狐稻荷神使,正端坐在神位上,艳□丽的红色长发垂散在肩头和陈旧的红色漆木扶手上,遮不住高高翘□起的狐耳,九条蓬松的尾巴也因气恼而直□挺□挺的上扬,仿佛一朵怒放的巨型金盏花。

  “可是整天待在这里很无聊嘛……”

  跪在主殿前挨批的金发少年有着和殿上的稻荷神使同样的狐狸耳朵,只不过却像是霜打的茄子般低垂,九条大尾巴也蔫蔫的在地上来回扫弄着灰尘。他一边垂着头,还不忘回嘴:“收不到虔诚的心意,你不也没法向稻荷大神汇报嘛,况且现在这个年代,哪还有人来拜神啊……”

  “不要小看稻荷神使啊我说!!”

  红发的妖狐神使呵斥道,随手抄起身旁一块满是青苔的石子、朝下方的少年丢□了过去——却是被对方灵巧的闪过。

  “很快你就要从妈妈这里继承稻荷神使之位了啊……”现年三千七百岁的第十七代稻荷神使漩涡玖辛奈望着自己的儿子,不禁摇头哀叹:“真是的……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也从没怎么惩罚过你——”

  “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犯了啊妈妈!!”鸣人连忙磕头如捣蒜。

  “这种话你说过多少遍了?!从来都不守信用!”

  玖辛奈说着,扬手一挥,从掌间飞散出一些细小的金色粉末。粉末像是认准了目标似的、直往鸣人身边飘去。

  没法躲开这种比灰尘还要小的东西,鸣人一不小心便吸□入了含有母亲高上法□力的金色粉末,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霎时间,偌大的主殿里,少年模样的妖狐在云雾中“嘭”的一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只金橘色的小狐狸,苍蓝色的大眼睛诧异的眨巴眨巴着,兀立在祭堂中□央。

  “没收你的灵力!这回你可以出去随便玩了!”玖辛奈瞪着小狐狸快要哭出来的蓝眼睛,极力隐去心中那一丝怜惜的想法:“罚你化做兽形……!直到妈妈我消气为止。”

  小狐狸没法说话,只能“呜噜呜噜”的哀鸣着。他飞快的小跑两步、想爬到神位上去蹭玖辛奈的腿撒娇求情,可无奈用漆木隔绝的神位对于一只狐狸而言实在太高,仅凭短小的四肢根本无法攀爬上去。

  “呜呜……”

  鸣人耷□拉着耳朵,懊恼的瞥了仍在气头上的母亲一眼,最终只能依依不舍的往神社外的森林里走去。

 

 

  与此同时,六点整,在森林另一头的护林员值班室里,属于人类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从鼓□起的棉被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以掌心利索的按下了闹钟。把自己蒙在被窝里的银发男人先是懒洋洋的把脑袋探了出来深吸一口气,继而眨了眨乌黑的双眼,然后才缓缓地从不算太大的铁架床□上坐直起来。

  没有雨水敲打玻璃窗的声音,安静得令人身心舒畅。看来今天又会是个好天气——以此作为小小的鼓舞,卡卡西伸了个懒腰,下床往卫生间走去。

 

 

  旗木卡卡西,今年三十岁,作为这片森林里唯一的一名护林员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过这种生活一点也算不上孤独。要知道,森林里除了人类之外,还生存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只要偶尔投喂合适的饵食——比方说原本格外怕生的野兔,现在已经成为了会粘着人讨要萝卜干的可爱宠物。

  “啊、早上好……”

  刚才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卡卡西一抬起头,就看见了一只停在窗边等待喂食的乌鸦。他含糊不清的朝乌鸦道了个早安,换来乌鸦不解的偏了偏脑袋。

  人嘛,活着就是要有一份寄托和念想。卡卡西的念想,就是这片森林,以及这片森林里需要着他的动植物们。

  在窗前撒了些自己的粮食喂饱乌鸦,正准备关窗送客的卡卡西伸手刚才碰到窗沿,制□服外套衣袖上发亮的金属钮扣便被乌鸦用尖锐的喙飞快地扯了下来,然后拍拍翅膀扬长而去。

  又到了装饰巢穴的季节啊。卡卡西望着袖口的轻微破损感叹道。他轻叹一口气,从值班室门板的挂钩上取下传呼机和记录簿挂在腰侧,然后换上长靴,锁好值班室的门,正式开始一天的护林巡逻工作。

  现在正值春季,空气潮□湿,森林里弥漫着一阵草木混合着露水的淡淡雾气。天色还没亮透,却已经能听见鸟雀和一些小动物短促而明亮的啼声了。

  木叶之森虽然远离城市,地处山野,偏僻至极,但所幸面积不大,也少有游人涉足,因此以卡卡西的经验而言,是从没有发生过火灾的。再加上现如今正是湿□润温和的仲春时节,所以他的巡逻范围也不像夏秋时那样要踏遍整片森林来护林防火,而是缩小到一半,仅仅只需检□查林子里几棵年代久远的老树是否遭遇虫害,再加上早一次晚一次的巡逻,就能轻□松结束一天的工作了。

  一个人行走在葱郁的森林里,是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即便每天都要这样徘徊在一棵又一棵大树之间,卡卡西也丝毫没有厌倦之意。大概是因为比起和人打交道,还是和动植物交流比较轻□松省心吧。

  昨天在老树的枝干上发现的毛虫今天已经开始结起了茧。再过不久森林里就会多添一个传播花粉的小能手了。卡卡西仰头望着那团绒线般的虫茧,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忽然,远处传来了嘹亮的嬉笑声。是名为人类的动物的幼崽所发出的声音。简单来说,就是小孩子在吵。

  防止游人危害森林里的动植物也是护林员所需要履行的责任。卡卡西轻叹一口气,朝声源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了三个男孩子,大概是小学五六年级的样子,其中一个的肩上扛着长长的捕虫网,另一个身上挎着绳索,还有一个提着透□明的塑料箱,应该是趁着周末想来捉虫探险之类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在捉虫,也没有在探险,而是同时望着不算太高的树枝上——就像刚才卡卡西检□查老树一样。

  于是卡卡西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不过这回挂在树上的不是虫茧,而是一只后脚被绳子系在了树梢上的小狐狸。

  倒挂在树上的小狐狸显然吓坏了,扑腾着前肢想要逃脱,可越是挣扎,扣在腿上的绳索就越是勒紧,本应粉红的肉垫已经没有了血色。无论怎么扭□动身躯也无济于事,小狐狸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可树下的小孩子却笑得很是开心。

  “我们都把它绑了十分钟了,它还挣不开诶!”拿塑料箱的那个指着树上的小狐狸说道。

  “真是蠢死啦!”背着绳索的那个哈哈大笑。

  扛着网兜的那个兴致勃勃的问:“要不,干脆抓回家好了?”

  “谁告诉过你们可以随便虐□待小动物的?”

  三个男孩子面前的光线被高大的阴影覆盖。男孩子们在与卡卡西视线相触的一瞬间甚至将这个神色冷峻的银发男人误认为了野狼的化身。他们吓得惊叫,飞快的拔腿逃窜。

  还没来得及做批□评教育啊。卡卡西在默默地瞥了一眼他们逃走的方向,然后快步走到了树下。吊着小狐狸的那个树梢,以卡卡西的身高,仅需伸长双臂就能够到。

  他一手抱着还在颤□抖的小狐狸,另一只手尽可能小心的解□开这个过于复杂的结,同时不接□触到小狐狸受伤的后腿。

  “好了……现在没事了。”

  绳索松开的瞬间,小狐狸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卡卡西的怀里。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略含警惕的盯着卡卡西的脸,似乎还因先前的遭遇而吓得不敢动弹。

  卡卡西见状,先是抚了抚对方毛绒绒的长耳朵算作安慰,继而蹲下了来,把小狐狸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能走路吗?”

  仿佛听懂了卡卡西的询问,小狐狸勉强的支撑起四肢,颤颤巍巍的向前迈出了一步,毫无意外的因腿伤而跌倒在地。

  卡卡西只好再次将他抱了起来。小狐狸只是沮丧的嘟囔了一声,却并没有逃走,而是默默地仰起脸,用一种犬科动物特有的天真眼神直直的盯着卡卡西。

  差点要被这股视线融化掉的卡卡西抚了抚小狐狸柔□软的金橘色皮毛,轻叹一口气,眼中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神情:

  “……既然这样的话,就先跟我回去好了。”

 

 

  “呜嗷嗷!!”

  “抱歉,忍着点吧……疼是难免的……”

  躺在书桌上的小狐狸发出鬼哭狼嚎的悲鸣,手持酒精棉为他后腿伤处擦□拭的卡卡西一边按着小狐狸的后颈,一边低声安慰道。

  作为一名护林员,卡卡西没少照顾过受伤的动物。不过狐狸在这片森林里实在是太过罕见,就连卡卡西也是头一回见到狐狸。但是最基础的包扎,于他而言还是不在话下的。

  伤口终于不继续往外渗血了。卡卡西从急救箱里取出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小狐狸的后腿上。感觉到痛楚似乎有所减缓,小狐狸也就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吵闹了。

  “暂且先这样吧……好好呆着别动噢。”

  卡卡西认真的朝小狐狸嘱咐道,转身从床头柜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板子——是他的笔记本电脑。卡卡西把电脑搬到书桌上,翻开盖子按下了开关。

  小狐狸乖乖的卧在一旁,好奇的注视着屏幕,眼睛里倒映出了荧屏的光。

  卡卡西将这只小狐狸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登入网络,在百科搜索里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狐狸 蓝眼睛 金橘色皮毛”

  在十几个符合“狐狸”的搜索词条里,卡卡西从第一页一直翻到了将近三十页,可无论是黑狐赤狐还是银狐种种之类,都不符合他眼前的这只小狐狸的体貌特征——尤其是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就好像是雨水染了晴天的颜色、然后不小心落进了瞳孔里一般剔透□明亮。

  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卡卡西对着屏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狐狸却“啾”的叫了起来,莫名的像是在嘲笑。

  “你啊,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呢……?”卡卡西略微蹙眉的自言自语道。

  我是九尾品种的。小狐狸——被化作兽形的妖狐漩涡鸣人,在心里嘀咕道:就算是强大的网络也给不了你答□案哟。心里暗自骄傲着,鸣人嗅了嗅卡卡西的电脑,然后用嘴角蹭了蹭屏幕的边角。

  “那么……我叫旗木卡卡西,”卡卡西撑着下巴,用几乎平视的目光注视着小狐狸。“看伤势,你还得在我这里呆上一段日子……所以,要叫你什么好呢?”

  别给我起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啊!鸣人如临大敌般略微压低了耳朵。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他凑上前,用白色的爪子看似随意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了一通。

  “……鸣、人……?”卡卡西盯着搜索栏里小狐狸所输入的字符,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是你的名字吗?”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像是默认。

  卡卡西缓缓的点了点头,又惊又喜的微笑起来:“不简单啊……你们狐狸真不愧是通灵的动物呢,鸣人。”

  “呜噜噜……”得到了夸奖,鸣人眯起眼睛,发出愉快的叫□声。狐狸眯起眼睛的样子就像是在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狐狸都会露□出这幅表情呢?卡卡西想。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鸣人的头。这只小狐狸的皮毛非常柔□软,耳朵上浅色的绒毛摸起来也非常舒服,背部的皮毛散发着健康的淡淡光泽。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怕生,不像从前救助过的狸猫,仅仅是碰一下就被挠了一手臂的伤。

  感觉好像宠物啊。卡卡西不禁感叹,于是他像是爱□抚家犬一般挠了挠鸣人的下巴。

  鸣人的眼中露□出略微疑惑的神情——人类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大概是在这么想吧?卡卡西看着他的反应,心里不由自主的涌□出了一种怜爱的心情:

  “鸣人……吗。”

  真的好可爱啊——卡卡西笑着,最后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才终于罢休。

  他合上电脑,转身走向小小的值班室里最大的一个柜子,从中翻出了一件自己冬季的厚制□服。他把厚重保暖的衣服抖了抖,叠成方块状,然后四处望了望,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门口处一个不算太大的木箱子。这个是不久前林业局运送物资进来时所使用的箱子,因此如今已成了废品——不过,现在它将再次派上用场。

  他把衣服放进箱子里,然后抱起箱子,来到小狐狸跟前:

  “这个,给你的窝。晚上进这里睡觉,可以吗?”

  小狐狸先是抬起眼睛看了看卡卡西,然后才是凑近去扇乎扇乎黑色的鼻头嗅了嗅,满是这个名叫旗木卡卡西的人类的气味。还挺不错的嘛——鸣人这么想着,脸颊边上的几根胡须都翘了起来。

  他坐在书桌上,静静的看着卡卡西把箱子放在了铁架床旁边,接着一边对他说“给你找点吃的”、一边就往灶台走去的高大背影,长舒一口气,心情忽然大好起来。

  看来被没收灵力也不只是会遇见坏事的嘛。鸣人扭过头去瞄了一眼腿上的绷带,却是悄悄的露□出了独属于狐狸的一种微笑。

 

 

***

 

 

  “呜噜噜……呜噜……”

  卡卡西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蹭个不停,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类似某种撒娇的声音。眼睛虽然还倦怠的阖着,但他的意识却早已因此而清□醒过来。

  早晨的闹钟还没响,可是有个谁已经早早的起了床,打断了卡卡西的睡眠。

  狐狸与人类的作息时间并不能达成百分之百的同步。早在四点钟就结束了美梦的鸣人丝毫按捺不住独自一人的无聊——或者说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拖着一条伤腿站直起来,前爪扶着床沿,脑袋凑近去用鼻尖顶□弄着卡卡西的脸,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反正也是睡不着了,卡卡西无奈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瞟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分针垂直向下,而时针才指向五。

  总算醒了。鸣人在那双微微睁开的乌黑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橘色的大尾巴如同兴□奋的心情般肆意的摇晃了起来。

  反正再睡也睡不着了。卡卡西只好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小狐狸的头,继而看着对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原本还有些怨气的清晨就这样扬起了明媚而轻快的光:

  “早上好噢,鸣人。”

 

 

  与小狐狸鸣人共同生活的第七天,卡卡西多少已经习惯了走在值班室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见脚边跟随着的金橘色身影。无论是叠被子、换衣服、还是接下来的洗漱、吃早餐,身旁总少不了兴致勃勃观察着一切的鸣人。

  “这个、你吃吗……?”

  看见鸣人坐在书桌上,歪着脑袋盯着自己手上刚咬了一口的红苹果,卡卡西不禁有些动□摇了。但他确实不知道狐狸是会吃苹果的动物。

  虽然狐狸的确不吃、但是妖狐喜欢噢——鸣人舔□了舔鼻子,“吭哧”一口咬下了一块清甜的果肉。跟着人类,就算是在春天也能吃到秋天才有的水果呢。

  “苹果你也吃啊……”卡卡西惊讶的望着苹果上与人类不同的小小齿印,转而又扬起微笑:“你觉得好吃就好。”

  “呜呜……”

  谢谢你啦。鸣人舔□了舔握着苹果的卡卡西的手。这是最为原始的、不用言语也能让卡卡西明白自己谢意的方式。

 

 

  “我要出门咯。”

  卡卡西走到值班室门前,蹲下来和送他到门口的鸣人道别。鸣人扬起脸,前爪踩在卡卡西的鞋尖上,体温透过鞋子的表面,渐渐地传到卡卡西的足背上。一双眼睛迎着窗外的阳光眨巴眨巴的、好像会说话——

  也带我一起巡逻嘛!鸣人的心声统统显露在了望向卡卡西的一双眼睛里。

  “喂、别撒娇啊……”

  嘴上这么说着,可卡卡西也的确察觉到,这些天来,鸣人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些许,原本只能呆在窝里等着他来喂食,现在已经能一瘸一拐的跟着四处走动了。

  这样的话,终日呆在这个四十平米的值班室里,对于原本自□由的小狐狸来说确实是有些寂寞呢。

  “别舔□我脸……!”卡卡西轻轻的敲了敲小狗一样耍赖的鸣人,继而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带你一起出去就是了。”

  卡卡西一只手抱着“啾啾”欢呼的小狐狸,另一只手从值班室门板的挂钩上取下传呼机和记录簿,然后走出了值班室。

  晨早的木叶之森就像刚刚睡醒的孩子,时不时便会有呢喃细语般的微风拂过耳际。走在熟悉的路径上,卡卡西却变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因为正有一只小狐狸搭在他的肩上。卡卡西谨慎的抱着鸣人,在能保持他不从怀里掉下去的同时、又不碰到他受伤的右腿。这样的姿□势,就好像一个抱着婴儿的母亲。

  卡卡西忽然察觉到了这点,不禁苦笑。来到依旧健康如常的老树下,他缓缓地掏出记录簿,因为肩上这份沉甸甸的小负担,连写字的速度也放慢了不少。

  鸣人扭过头来,看着他略显拘谨的字迹——妖狐是读得懂人类的文□字的。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居住在森林里每天早出晚归的护林员,是为了关心森林里的一草一木、飞禽走兽而存在着的。

  原来从前的自己也是被这个人所庇护着的吗?怪不得神明也要庇佑着人类呢。鸣人若有所思的想。

  “看得懂吗、你。”见鸣人一本正经的望着记录簿,卡卡西似笑非笑的戳了戳鸣人的脸颊。鸣人不服气的翘□起了胡须:等我恢复灵力变成妖狐、一定要吓你一跳!

  然而,虽说与人类模样相似的妖狐才是鸣人最为常有的形态,但即便是处在妖狐的形态,鸣人也只是个妖狐中的少年,身高仅有一米六几。而作为一个体型修□长的成年人,卡卡西则有着一米八多的身高。

  因此,能以这样的高度审视木叶之森,于鸣人而言还是第一次。他如今低头所看到的草丛间的铃兰比从前似乎要小了一点。肯定不是因为花变小了,而是这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距造成的微妙错觉。

  就算维持妖狐的形态,也需要仰起头来才能对上卡卡西的视线呢——鸣人颇为感慨的想。

  他攀附在卡卡西的肩上,好奇的东张西望,体验着这个高度所看见的景色。长长的耳朵时不时扫到卡卡西的侧脸,痒痒的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小心别掉下去了。”卡卡西轻声叮嘱道。

  鸣人乖乖的抓紧了他的脖颈。于是卡卡西的后颈处便留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爪印。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夜深了。卡卡西再次打开了电脑。鸣人趴在卡卡西的腿上,看见他敲打着键盘,没过一会儿,屏幕上就显示出了一张狐狸的解剖图。

  难道要把我肢解吗?!望着肾脏心肺都清晰可见的侧剖图,鸣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悄悄地瞥了一眼注视着屏幕的卡卡西。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盯着屏幕的卡卡西将画面放大至狐狸腿部的细节,微微眯起了眼睛。

  “来,鸣人,”卡卡西低下头看着一脸惊恐的鸣人:“确认一下你有没有骨折。”

  虚惊一场。鸣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想来把自己从熊孩子手中解救出来的卡卡西也不会对自己做那种可怕的事情嘛——这么想着,鸣人看见卡卡西用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伤腿。

  不用费心啦,只是皮肉伤而已——鸣人在心里嘟嘟囔囔的说道。但卡卡西可听不见鸣人的心语,只是凭借着从前救助动物的经验,对照着解剖图小心翼翼的揉按着鸣人的伤处,来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大碍。

  虽然在确认的过程中有点疼,不过鸣人还是忍住没出声。他不希望卡卡西误以为他真的伤到了骨头而更加担心。

  “唔……看样子应该没事。”卡卡西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去睡觉吧,好好休息的话伤会好的更快噢。”

  卡卡西说着,抚了抚鸣人蓬松的尾巴,让后把他从自己膝上抱到了地上,转而又继续搜索起有关于狐狸的资料。

  鸣人倒是听话的走开了——不过不是去睡觉。卡卡西的这间屋子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鸣人也乐于把自己当成是家养的宠物一般探索起来。他在垃□圾桶里翻出了卡卡西先前从传呼机里换下的一节电池,将之当做假想敌自娱自乐起来。电池“咕嘟咕嘟”的四处转动,鸣人就追着电池到处乱跑——直到电池滚进了卡卡西的柜子底下,奈何鸣人怎么把小短手往里伸都够不着。

  宠物也有宠物的艰辛啊。鸣人轻叹。这时,他忽然发现双开门的柜子微微露□出了一个缝隙。好奇心驱使着他不顾缝隙的狭小,硬是钻了进去。

  狐狸的夜视能力很好,即便是在黑□暗的衣柜里,鸣人也能看清安放在里头的每样东西。他左嗅嗅右闻闻,忽然,鼻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鸣人定睛细看,原来是一个相框。镶嵌在其中的相片里,有一个戴着口罩的银发男孩子,目光冷静自若的望着镜头。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咧嘴微笑的黑发男孩和一个亚麻色短发、清秀可爱的女孩子。三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虽然气场全然不同,但不知为何却又让鸣人感觉有些微妙的和谐,似乎仅仅是看着这张相片,就能想象到三人之间发生一定发生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这两个人是卡卡西的朋友吗?原来卡卡西也是有朋友的啊——鸣人恍然大悟般眨了眨眼睛。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作为一个普通的成年人,卡卡西不可能没有几个相熟的朋友的。不过,那个女孩子会是他的女朋友吗……?

  这么猜想着,鸣人兀的觉得相片里的女孩子和黑发的男孩子更为相配。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柜子里的氧气不够充足,鸣人小小的脑袋找不出答□案。

  他甩了甩头,用前爪扒□开柜门溜了出去。

  鸣人回到自己的窝前,往亮着灯的书桌的方向望去,发现坐在电脑前的卡卡西不知何时趴在了桌上。他连忙一路小跑,跳上桌去,这才发现卡卡西原来是不小心睡着了。

  电脑还没有关机,屏幕上仍然显示着有关于狐狸的密密麻麻的文□字资料。鸣人转而望向卡卡西平静的睡颜,心里砰砰直跳。

  要不是因为关心自己的伤势,卡卡西一定不会忙到这么晚吧。他略带愧疚又满怀感激的想着,悄悄地撇开了视线。忽然,他看见了摆在电脑一旁的玻璃杯。

  玻璃杯里盛装着卡卡西准备睡前喝的牛奶,可现在已经变得冰凉。虽然冰牛奶也很好喝没错啦、不过卡卡西好像喜欢喝热的东西呢——鸣人回想到。

  他灵机一动,眼睛里流露□出些微明亮的光点。鸣人以一种不像是狐狸的姿□势端正的坐直,然后静静阖上了眼睛。

  拥有上千年岁的妖狐,即便被没收了灵力,也是能够依靠自身修为吸取自然界中的灵气,从而化作自身的力量。虽然短暂的几分钟并没有让鸣人汲取到多少灵力,但也足够他维持一段时间的人形了。

  渐渐的,鸣人的眼睑上浮现出一层艳□丽的橘色。原本坐在桌角的小狐狸“砰”的一声,在淡淡雾气之后化作了一个人类模样的金发少年——可是尾巴和耳朵却没有消失,仍然支楞在头顶和屁□股后面。

  看着自己拥有十指的、灵巧健朗的双手与双脚,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悄悄地朝熟睡的卡卡西扬起了微笑,继而端起冰凉的玻璃杯,往灶台边走去。

  他蹑手蹑脚的在橱柜里找到一只锅,学着卡卡西的样子拧开水龙头,在水槽接了些水,然后将锅放到炉子上加热,直到水开始冒起热气,才将牛奶镇入了水中。

  这种火焰的光可真漂亮呀——望着燃气炉上幽蓝色的火光,鸣人在心中默默地赞叹道,感觉就像是凌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似的。

  没过多久,牛奶似乎已经变得温热了。于是鸣人熄了火,将一切归整回原处,营造出一种没人动过灶台的错觉。

  捧在手中被加热过的牛奶泛起乳香,鸣人不禁伸出舌□头品了一口——啊、好像的确是热的比较好喝呢。

  鸣人将牛奶放到电脑旁原本的位置上。他坐到桌角上,俯下□身去,微微合上眼睛嗅了嗅卡卡西的头发,如同野兽在清晨时为了解渴而凑近草尖舔shì沁甜的露水——在卡卡西的发间,也充满了类似的清香。

  我也是做了一桩好事呢——沾沾自喜的夸奖着自己,鸣人的灵力正巧耗尽。于是少年又重新变回了一只蜷在桌角的小狐狸。

  鸣人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地顶了顶卡卡西枕在脸侧的手臂。

  “唔……”卡卡西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看见面前的小狐狸一脸期待的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时间不早了、你也去睡吧。”卡卡西稍微伸了个懒腰,顺手拍了拍鸣人的后背。

  鸣人三步一回头的在卡卡西的驱赶下才终于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窝。卡卡西回到书桌前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先前被自己摆在一旁的牛奶了。

  肯定凉了。卡卡西想。索性凉着喝算了——这么想着,当指尖触□碰到那温暖的杯壁时,卡卡西显然是吃了一惊。

  小狐狸悄悄地压低耳朵,从木箱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偷瞄着卡卡西所在的方向。

  卡卡西将嘴唇凑近玻璃杯。温热的牛奶顺着食道缓缓地滑□入腹中,在唇齿间留下令人安心的香气。牛奶喝完后,他不由得惊异的摇了摇头。

  明明已经放了两个多小时,怎么可能还温着呢?总不可能是鸣人拿去加热的啊。

  ……这大概,是温暖的幻觉吧。卡卡西回头望向小狐狸的窝,不禁微笑着想。

 

 

***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卡卡西早已习惯伴随着闹钟机械的声音起床,可现在,与铃□声一同将他从梦中唤□醒的,还有狐狸柔□软的脚掌。

  “啾!呜呜……”

  鸣人跳上卡卡西的床,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踏着狐步舞,时不时的发出低低的哼声,如同一辆过节时在大道上巡游的花车,而卡卡西正是那条被花车不断碾压的大道。

  任谁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闷头大睡。卡卡西在翻了两次身作为抵□抗无效后,只得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直起来,无奈的盯着眼前的调皮鬼,然后略带倦意却发自内心的朝他笑了笑。

  鸣人的腿伤几乎痊愈,因此也重新恢复了姿态的灵巧与活力。作为承受着鸣人释放热情的对象,卡卡西每每自叹着“感觉快要招架不住了啊”、却已经不知不觉的将鸣人视作了陪伴在身旁的好伙伴。

  如今带着鸣人外出巡逻,对于卡卡西而言已经成为了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即便脚伤已经没有大碍,鸣人却还是喜欢缠着卡卡西抱自己出行。

  ——于是今天也利□用楚楚动人的蓝色□眼睛,请求卡卡西抱着自己巡逻。

  “……”

  卡卡西俯视着他的目光平静自若,但嘴唇却微微抿了起来。鸣人索性“呜噜呜噜”的嘟囔起来,走上前去用额头磨蹭着卡卡西穿着长靴的脚踝。

  “唉……真是败给你了……”

  每天早晨都要被区区一只小狐狸动人的眼神逼得节节败退的卡卡西又一次的屈服在了撒娇的威力之下。他熟练地抱起鸣人,而鸣人也默契的扒住了他的肩。一人一狐就这样离开值班室,迈入了木叶之森轻柔的怀抱。

 

 

  “变得更茂□盛了呢。”

  卡卡西仰起脸,看见树影斑驳之间忽隐忽现的湛蓝天空,不禁感慨道。虽然这是每年必经的风景变换,但他倒映着明媚阳光的视线中却还是流露□出一种敬仰的神情。

  鸣人也随着他的动作把脑袋扬了起来。透过树叶间隙洒落的细碎光芒如同在半空中飞舞的精灵,又像是母亲玖辛奈将人类的心愿传达给稻荷神时在林间翩翩起舞而散发出的金色的灵力气息。

  说起来,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妈妈了啊。鸣人忽然有些惆怅起来。不知道妈妈是否还在生自己的气呢?等自己腿伤好了后,一定要赶快回到神社去、好好跟妈妈道歉才是——

  可这样一来,就不能和卡卡西生活在一起了。猛然间醒□悟□到这点,鸣人下意识的抓紧了卡卡西的肩膀。

  究竟是从何时、自己开始产生了对这个温柔的男人的依赖之情呢?

  “会疼的啊……”卡卡西轻轻拍了拍鸣人连指甲都伸出来的小爪子,无奈的说道。他停在了需要记录生长状况的一棵老树前,顺手把鸣人从身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乖,自己走一会儿吧。”卡卡西蹲下来,笑着抚了抚鸣人的脑袋,然后起身掏出了记录簿。

  于是鸣人绕着老树周围走动起来,在柔□软的泥土上留下一朵朵梅花般的脚印。温暖的春天似乎已经被卷入了夏初的热浪之中,远方隐隐的传来蝉的躁动,风中夹带着野蔷薇的清新香气。无论是植株还是动物都充满热情的成长着、生活着,染上了一层属于木叶之森与自然界共有的、明媚鲜活的光泽。

  所以,存在于大自然之间的一切都是相通的吧。因此,生活在木叶之森中的自己与卡卡西也一定是心灵相通的吧?

  鸣人还未来得及想这个问题,就有一只扑扇着银色燕尾翅膀的蝴蝶迎面飞了过来,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停在了鸣人的鼻尖。

  “啊啾——!”

  鸣人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受到惊吓的燕尾蝶连忙扇动翅膀往别处逃窜。可鸣人却被这只漂亮的小飞虫吸引了视线,拔腿就追了上去。

  真是罕见又漂亮的颜色啊——鸣人由衷的赞叹着,愈发加快了脚步。银色的燕尾蝶忽高忽低的飞动着,朝远处逃去。

  这时,顺利记录完资料的卡卡西向周围望去,却已经看不见小狐狸的影子了——不、还是能够看见的,卡卡西朝一个方向眯起眼睛,瞧见了苍翠之中一个微小的橘色身影。卡卡西向鸣人唤道:

  “该回来咯!鸣人!”

  可鸣人追着蝴蝶跑远了,卡卡西的呼唤淹没在了簌簌划过小狐狸耳边的风声之中。卡卡西只好循着地上有深有浅的狐狸脚印,快步跟了上去。

  狐狸的脚印一串又一串的落在愈发荒芜的境地。鸣人只顾追逐着视线中飞舞的蝴蝶,但卡卡西却已经看见,不远处便是一个他熟悉而又恐惧的地方,攀附在树枝上交□缠的藤蔓让人无法看透那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危险。即便过去多年,他仍无法忘记再往前多迈一步将会是怎样可怕的结局。

  而卡卡西所见的“不远处”,于鸣人而言既是近在咫尺。

  “鸣人!快停下!!”

  被唤到了名字的鸣人终于停住了脚步。燕尾蝶翩翩然绕过藤蔓,朝远处飞去,消失在一片雾霭之中。鸣人低下头定睛一看,才发现前爪所触及的松动的泥土已经坠入了深渊。

  这里是一个被藤蔓隐藏得极好的悬崖。若不是被卡卡西叫住了,没有灵力无法自救的自己准是要从这里摔下去了。望着弥漫雾气看似无底的悬崖,鸣人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卡卡西已经赶到了鸣人的身边。他一把将鸣人抱进怀里,然后一言不发的快步走回了值班室。

 

 

  回到值班室后,气氛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任由鸣人凑到卡卡西面前摇尾巴也好,“啾啾”的鸣叫也好,卡卡西都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穿梭在值班室的灶台前和书桌旁,不再和鸣人说话了。

  “呜……”

  鸣人感到很是委屈。这不是没出事嘛、为什么卡卡西还要生气呢?

  他只好乖乖的爬回窝里,等待着一个卡卡西不再忙碌、让他能够好好的叫卡卡西把他生气的原因说出来的时机。

  终于,卡卡西坐在了桌前,开始吃午饭了。无视了卡卡西为他准备的狗粮——反正鸣人从不爱吃,他轻□松的跳上桌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卡卡西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连嘴巴都撅了起来。

  到底为什么不搭理我!小狐狸的凝视着卡卡西的苍蓝眼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满。

  即便不抬起头使目光相触,卡卡西也能感受到来自于鸣人的灼□热的温度——那是一种有异于阳光的、不容忽视的强烈视线。况且逃避向来不是卡卡西的本色。于是他放下筷子,直视着面前一副倔强神情的小狐狸。

  “没有怪你的意思……”卡卡西轻叹,眼中流转着怜惜的神色。他双手捧起小狐狸柔□软的脸颊,宠溺的揉了揉他的长耳朵。

  “是因为,我感到害怕了啊。”

  顾不得被对方肆意蹂□躏着的耳朵,鸣人疑惑的看着他。卡卡西把他的耳朵一折,便遮住了鸣人的眼睛。鸣人不禁“嗷呜嗷呜”的挣扎起来。

  卡卡西笑出了声。他松开了压着鸣人耳朵的双手,顺了顺他背上的皮毛,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告诉你也无妨。在我小时候,我的父亲就曾是这片森林的护林员。我十二岁那年的冬天,森林里积了很厚的雪,所以父亲失足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就是你刚才差点掉下去的那个地方喔。”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连看似无所不能的卡卡西也会感到害怕呢。鸣人微微垂下了脑袋。

  “而且……我和带土——我很重要的朋友,也曾经在这片森林里迷了路,不小心滞留到深夜,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暴风雪。”卡卡西撑着下巴,回忆道:“当时啊,我们不小心躲进了野熊的洞窟。结果带土的脸被熊抓伤了,还有——”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也是那时候受的伤。”

  鸣人看着那道烙印在卡卡西眼睑上的深深凹陷的疤痕,心口莫名的窜过一丝疼痛。

  “不过好在最终我们都得□救了……”卡卡西终于露□出了微笑:“所以我啊,一直都是敬畏着木叶之森的。希望自己能够守护这片森林,也希望不要再有重要的人在这里离我而去了。”

  卡卡西微笑着,乌黑的眼眸中却闪现出泪光。伴随着他轻眨双眼的瞬间,便有晶莹剔透的弧线顺着眼角飞快的滑落。

  “嘛、跟你说了这么多,真是抱歉啊。”

  卡卡西稍微背过身去,抬起手背似乎是要抹去眼泪。鸣人连忙踏在了他尚未触及眼睛的手腕上,飞快的将自己的连凑了上去,伸出柔□软的舌□头,替卡卡西舔掉他眼角的泪水。

  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噢。卡卡西。鸣人在心里悄悄地对卡卡西说道。

  这时,迎着窗外绚烂的阳光,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谢谢你……鸣人。”

  卡卡西轻声说道。他紧紧地搂着小狐狸,把脸埋进了他背上温暖的绒毛里。

 

 

  红色。填满了视线之中的明媚绮丽的朱□红色,是神社历经千年的廊柱与大殿、还是秋日森林里最为美丽的枫叶、又或是已经穿在了自己身上的象征着神使地位的羽织呢?鸣人感觉到周围充满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暖意。渐渐的,神社的场景在他眼前清晰起来。

  于是鸣人站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已经重新变回了妖狐的形态。他所见到的红,即是遍地的枫叶,又是庄严的神社,也是身上的羽织。

  忽然他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一看,一个一袭灰色装束、银发间还有一双高高翘□起的长耳朵的妖狐先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不就是卡卡西嘛、怎么也变成妖狐了呢?鸣人万般不解。他看见对方朝自己笑了,似乎在说些什么,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鸣人睁开眼睛。太阳雨已经停了,有雨珠静静地躺在叶片上。窗外的阳光洒进屋内,温柔的笼罩在正在午睡的卡卡西和蜷在卡卡西身旁的自己的身上。

  原来是梦啊。鸣人恍然大悟。他望向身旁的卡卡西,才发现对方早已醒了,只是由于不愿打扰到自己的睡眠,所以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处,注视着鸣人。

  而卡卡西的视线与往常的平静稍微有些不同。似乎有许多种不同的丝线纠缠在了一起,复杂得让鸣人没法轻易看透。

  在想什么呢?鸣人歪了歪头看着卡卡西。而卡卡西也默契的读懂了他的眼神,却微微抿了抿嘴唇,半晌才说出话来:

  “……我在想,你是不是该离开了呢。”

  鸣人愣住了。

  卡卡西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目光,抓了抓后脑勺:“是这样的,因为你的伤已经好了……按照规定,护林员是不能在值班室里饲养野生动物的。”

  “呜呜……”

  听见鸣人的呜咽声,卡卡西忍不住悄悄地瞥了他一眼,发现鸣人一副看起来就快要哭了的样子。卡卡西克制住自己与小狐狸类似的心情,努力的扬起笑容:

  “待会儿就把你放归森林吧。我送你。”

 

 

  森林里,卡卡西沉默的抱着怀中的小狐狸,缓缓地走着,踏碎了满地绯色的夕阳。晚风瑟瑟,夹杂着凉意抚过他的额发与后颈。

  鸣人扒在卡卡西的肩上,也同样不发出一点声音。他知道,就算自己挣脱卡卡西的怀抱、跑回值班室,卡卡西也不会再收留他了。因为护林员的职责是守护这片森林,而不是占有其中的一草一木。就犹如稻荷神使的职责是庇佑着人类的丰收、而非一味的获取人类的祈愿一样。

  卡卡西停下了脚步。鸣人看见眼前的景色,正是他与卡卡西第一次在危急中相遇、并被解救的地方。

  他感觉到卡卡西抱紧他的双臂松了开来。他只好脱离了那个熟悉的怀抱,跳到了地上。泥土的微凉沿着鸣人的脚尖和爪子传到全身,让他感到深深的惆怅。

  “以后可别再被人欺负了啊……”卡卡西蹲了下来,用一如既往的那种略带怜惜和无奈的语气说着,来回的摩挲小狐狸前额的绒毛。鸣人也紧紧的依偎着卡卡西的手掌,努力的想要记住这份珍贵的暖意。

  “……要好好的,知道吗?”

  卡卡西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但是即便是沉重的声音,也很快的被林间的风吹散——却完好的坠落在了鸣人心中。鸣人认真的点了点头,仿佛许下了什么重大的承诺。

  “那么,再见啦。”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小小软□软、充满灵气的金橘色狐狸以及他那双会说话的苍蓝色□眼睛,卡卡西站了起来,转身踏上了来时的路。

  鸣人目送着卡卡西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与远方的林□野融为一色、再分辨不出时,鸣人才低垂着脑袋,往神社的方向走去。

  暮色四合,小狐狸与人类各自返回了自己的领地,仿佛从未有过交集——但是,有些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确确实实的发生了改变。

 

 

***

 

 

  “咚咚咚!咚咚!”

  这是一个天气晴好的早晨,因此敲打玻璃窗的不可能是雨水的声音。正在洗脸的卡卡西听见这急促的敲窗声,不由得把头探出了卫生间的门,望向自己床头的窗前。只见一只松鼠正焦躁的用小爪子敲打着他的窗户。

  他将毛巾挂回挂钩上,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三个前不久巡逻时捡到的松果,打开窗户,摆在了松鼠的面前:

  “早上好。”

  松鼠才不搭理他的问候,自顾自的将三个松果统统塞□进了嘴里,腮帮子撑得都鼓□胀了起来,一副滑稽的样子眨了眨黑溜溜的小眼睛,然后从窗口跳了下去,踩着满地山吹色的落叶飞快的跑远了。

  又到了储备粮食的季节啊。卡卡西关上窗户,走到值班室门前,取下传呼机和记录簿挂在腰侧,然后换上长靴,锁好值班室的门,开始了一天的护林巡逻工作。

 

 

  日复一日,四季流转。不知不觉,秋天到了。

  卡卡西依旧每天一个人巡逻。他慢悠悠的走着,不断地有金色的、橘色的、红色的落叶纷纷落下,洒在地上,不由得让他回想起上星期所参加的他两个最要好的朋友的婚礼,好像也有类似的场景——那时洒下的,是满含祝福意味的玫瑰花瓣。

  然而今年的红叶似乎格外的多。卡卡西俯下□身去捡起一片落叶,连叶尖都渗透着饱满的朱□红色。

  只有受到阳光充分普照、含糖量高的叶子到了秋天才会变成红色。因此想必粮食也获得了丰收吧。卡卡西感慨的想。

  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红叶,一边朝前方走着。坐落于森林边陲的稻荷神社没一会儿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卡卡西知道,这所神社已经存在于这里许多年了,虽然少有人前来参□拜甚至游玩,但在他看来,只要是神明居住的地方,就一定是值得尊敬的地方。

  所以,今年一定也得到了稻荷神的庇佑呢。卡卡西不禁微笑,朝神社走去。

  卡卡西尽可能的放轻了步伐,但殿前箦子上的木板仍然会发出“吱呀”的声响。神社里以红色为基调的装饰都已变得古旧,偌大的祭堂里空荡荡的,往深处望去,幽暗得有些渗人。不过卡卡西还是双手合□十,默默地致以敬意。

  一阵秋风穿堂而过。卡卡西似乎听见了一个少年的爽朗而又略带狡黠的笑声,有点像犬科动物在喜悦时发出的鸣叫。

  卡卡西看了看周围,寂静的神社里除他以外再无旁人。大概是幻觉吧。他想。

  他踱步走出神社,仰头望向天空,稀薄的云缕间泛着淡淡的苍蓝色,明媚而轻柔的光辉似乎能直达人的心底。

  这个天气,在室外休息一定是件特别惬意的事情。反正接下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卡卡西怀揣着轻□松闲适的心情,倚着神社外的一棵树边坐了下来,静静的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实际上也并没有很久,从稻荷神社的殿前走出了一个身着橘色狩衣、肩披朱□红色羽织、有着九条金橘色大尾巴的妖狐少年,面带微笑,悄悄地走近了他的身边。

  已经渐渐开始从妈妈手中接管了神使职责的鸣人,贪玩的性格却还是丝毫未变。他在卡卡西面前蹲下,没发出一点声响。望着卡卡西即便是浅睡却也略微上□翘的唇角,鸣人扬起脸颊,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卡卡西被唇上突如其来的短暂温热惊醒。他睁开眼睛一瞧,一只金橘色的小狐狸正亲□昵的用鼻尖磨蹭着他的脸,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在他怀里肆无忌惮的撒娇。

  伸手摸了摸小狐狸背上愈发蓬松柔□软的皮毛,卡卡西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漾起了笑意。

  “……想要跟我一起巡逻吗?鸣人。”

  “啾!”小狐狸愉快的叫了起来,苍蓝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真拿你没办法呀……”卡卡西抱起小狐狸,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

  无关乎四季的变换,有些故事是不会因春华凋谢、夏木枯萎便就此终结的,而是随着秋叶起舞、冬雪融化而变得越来越深厚浓醇。

  伴随着卡卡西轻快的脚步,鸣人欢快的叫□声如同礼乐般响彻了木叶之森的每一个角落。今后也将一直传唱着这份温暖的情谊,永远永远,没有终结。

 

 

END


 

评论(7)
热度(47)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